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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台下众人,李相夷语气温和道:“汉佛,让大家都起来吧。”

纪汉佛与白淳对视一眼,站了起来,云彼丘趁此机会,伸手拿过边上石水的剑,就要自戕,被李相夷一下将剑挑走,回身将剑插入石水手中的剑鞘中。

“彼丘,既然我没有死,你又何苦这般执着呢?”

云彼丘语气滞涩道:“门主……彼丘愧对门主,当年投毒在先害了你,若不是我持身不正,也不会害的五十八位兄弟身死,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那你做的那些好事呢?你为何不提。你自污名节,以一百八十八牢舆图作为诱饵,骗取了角丽谯的信任,查清楚了她所有的布防。在角丽谯死后,笛飞声围剿角丽谯鱼龙牛马帮的时候,将此消息故意透露给了笛飞声。也因此毁掉了单孤刀一半的根基,不然以万圣道多年经营,也没那么容易落败。”

石水听了难以置信:“门主,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语嫣道:“自然都是真的,若不是看在他是真心悔过的份上,相夷焉能帮他开脱。这是在角丽谯老巢搜出来的机关设计图纸,大家可以看一看,这图纸上的机关,所有的罩门都是暴露在外的,懂点机关设计的人就应该知道,这是不对的。”

白淳接过图纸,看了看,确实如沈语嫣所说,叹息一声道:“彼丘,你做了这些,为什么不说呀?”

云彼丘苦笑一声道:“当年门主因我而中毒坠海,四顾门五十八兄弟也因我而死,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弥补我的罪过。”

“彼丘,当年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既然你有悔过之心,就让这一切过去吧。”

云彼丘泪流满面,哽咽道:“门主,我不配你如此宽容。”

“云彼丘,为了替你正名,李莲花不得不再做回李相夷,今日他是以李相夷的身份来见你的,李相夷已经原谅你了。若你真的愧疚不已,不能释怀,不如余生就好好生活,多行好事,也不枉相夷对你的心意。”沈语嫣语气郑重道。

“门主。”云彼丘双膝下跪,以头抢地。

李相夷叹息一声:“彼丘,当年东海之战,我一人独对金鸳盟,战至碧茶毒发,我当时真的是恨你入骨,当时便发誓,我若活着回去哪怕坠入地狱,也要找你报仇。”

“门主,我……”

李相夷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你听我说完,其实当时东海一战之后,我便回了四顾门。我暗中见到了四顾门四分五裂的惨状,也听到了一些以前从未听过的怨言,我一时茫然了,我想了很久,或许那场失败都是因为我一个人,一意孤行而导致的。”

“不是的……”云彼丘摇头反驳道。

李相夷微笑着道:“其实已经也不重要了,我也不愿意再回四顾门。当时是阿嫣把我从海边救了回来,陪着我回了四顾门,当时她为了救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当时呢我没有钱,身上又带着伤,只能靠阿嫣路上为人看诊赚点银钱。我就把当时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给当了,换了五十两银子回来。就是那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武林中无人不晓的四顾门门主令牌。”

“彼丘啊,你说还真是可笑,在贫瘠的渔村,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的令牌却只值五十两,当时我就想等什么时候我伤势好了,就去把它给赎回来。可是跟着阿嫣一起久了,看着她每天出去为百姓看诊,教他们简单的医术,时不时还当回产婆,为孕妇接生,每天生活的充实而快乐。

我呢也跟着阿嫣学习医术,专研跌打损伤,与阿嫣一起做了个游医,但当我攒够了五十两银子,我却犹豫了,没有去当铺赎回令牌,还是阿嫣瞒着我偷偷去赎回的。原来我已渐渐忘记了江湖,早已不需要什么天下第一,万人景仰。我与阿嫣一起四处游历,忙着治病救人,教授医术,日子平淡而充实,这样的人生还有何求。这当我有一天再想起你的时候,就突然发现忘了为何要恨你,过去的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门主,若那些都不重要,又何为重要呢?”

“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你一向喜欢读书,去考个功名吧,或是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彼丘,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就像阿嫣说的,若你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往后余生就多做好事,或许你也可以去当个好官,为普通百姓多做些实事。”

“好,我都听门主的。那你呢,当真不再回四顾门了吗?”

李相夷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往后我就陪着夫人四处游历,四顾门我不会再回来了。有汉佛他们在,四顾门一定会越来越好,有没有李相夷都一样。今日若不是为了你的事,我已经要出发去游历了。”

然后看向纪汉佛等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诸位,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牵着阿嫣的手,转身一步步离开山门。

纪汉佛等人再拜:“恭送李门主。”

四顾门教众,也大声拜别:“恭送李门主。”虽然李相夷已言明不会再回四顾门,但在众人心里,他永远都是四顾门的门主。

今日起,江湖上又要有许多关于神剑李相夷的传说了!

也是这天沈语嫣做了一个梦,梦里李相夷东海大战没有遇见自己,他孤身一人拖着残躯回了四顾门,看到的却是四分五裂的四顾门,听到了以前未听到的怨言。他离开四顾门回了东海,被无了大师所救,却也因此改变了容貌,故人相见不相识。

梦里他的碧茶之毒没能彻底解掉,他耗费十年时间走遍江湖寻找单孤刀的尸骨,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骗局。看着梦里的李相夷结交了方多病与笛飞声这对好友,但因碧茶之毒时时发作,他的寿命也越来越短,后来更是为了救好友,连唯一解毒的机会都让了出去,看着他为了救云彼丘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内力。最后一人一孤舟,遥寄此生。他放过了所有人,却唯独对自己那么心狠。

沈语嫣在梦里泪流满面,她拼命在梦里喊他,“李莲花,不要走,你回来。”可是他却听不见。李莲花被沈语嫣的呓语惊醒,看着她似乎做了噩梦,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

“阿嫣,阿嫣,我在的,我没有走,你怎么了?”沈语嫣睁开眼,梦里那种无力的感觉似乎还萦绕在心间。看着李莲花,她用力抱紧了他,“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不认识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

李莲花抱紧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慰道:“只是一个梦罢了,我在你身边呢。”

沈语嫣却有一种直觉,那不是梦,如果没有遇见自己,李莲花人生就是像梦里一样的结局。一想到这里,沈语嫣就感觉心痛不已,她看着李莲花,忽然吻上他的唇,“李莲花,我想要你。”

李莲花也看出沈语嫣这会,心绪很不平静,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吻上了她的唇,以行动回应她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