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土肥原感觉到了对于一个中年男人的所有不友好。
独立团的幽灵部队突然像疯了一样,时不时地来骚扰一下。
虽然经历了上次的火烧骑兵联队,营地周围加强了警戒和巡逻,甚至各联队的口令都有意设置成不一样的。
但是边缘的冷枪冷炮也受不了啊。
这一觉,睡得一惊一乍的。
早上起来,师团部的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写的睡眠不足的字样。
各部队统计了一下,伤亡56人。
扣除早上搬运尸体时中了诡雷倒下的5人,平均1小时10人都不到。
不多,真的不多。
对于幽灵部队的袭击,大家的底线似乎都很低。
对呀,经历过1小时几百人,还要赔上1个联队长的伤亡,这种个位数的损失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更好的消息是,军部通知撤军了。
土肥原痛失了和20师团师团长比拼演技的机会。
所以他更加气愤那一帮高级军官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是演都不演了吗?
很难接受,自己这个准影帝居然和这样一群没有艺德的马鹿共事。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整个师团撤退,这是大工程。
于是大家埋头打包,毕竟可以回家了,这是最大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按照现在的战斗序列,28旅团为前锋,27旅团为后卫,中间夹着师团部和炮兵联队,辎重联队,骑兵联队…还是中队…
算了,不重要,不重要。
反正向着阳泉开进,方向没有错就好。
结果8点开始行军,8点半就踩到地雷了。
鬼子很懵。
我槽,你们什么时候转到我们后面来了?
还有,昨晚上忙活了一夜,一早又来?不睡觉的吗?
八路也很懵。
昨天你们还在进攻,一早就往回走了?
不需要过度,这么丝滑的吗?
还有,昨晚上是郑队长率领的1中队,我们是铁子队长的2中队的,白班夜班倒的你们不知道?
关键是,4点到10点是休战时间。
哦,这个没有办法通知你们,通知了你们也不会听。
那算了,打吧。
铁子队长觉得鬼子很不讲武德。
自己带着整个中队骑着马跑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绕到后面来了。
陷阱工程才开个头,结果鬼子一头就撞上来了。
这个怎么搞?
他果断留下所有小队的狙击手,其他人赶紧上马,后撤10里路。
重新开工。
就这样,鬼子的高级军官都感觉到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种方式的行军,是个人都受不了。
各种地雷、陷阱就不说了。
地形虽然很平缓,是典型的丘陵地带。
问题是狙击手的狙击距离都在近400米以外,地形还重要吗?
步枪根本没有准头了。
步兵旅团的各级指挥官已经想尽了方法。
先是用重机枪掩护,等步兵前进了500米,重机枪再跟上。
在队伍前列再次警戒,步兵再次前进500米。
问题是幽灵部队的狙击手太鸡贼了。
放完一枪就走,等你重机枪扫过去,只见烟尘不见人。
几下折腾,重机枪中队就不干了。
这不是玩傻小子吗?
然后,为了扩大打击范围,野炮20联队闪亮登场。
这一下,射程是够了,8000多米呢。
不用走几步就挪位置了。
观察到有狙击手袭击立马野炮乱轰。
打没打到不知道,但是折腾了两次,别说炮兵。
拖炮的马都不干了。
哪有这样打仗的。
卸下大炮,摆好了阵势,“轰轰”两下,装车前进。
继续卸下,摆阵势,“轰轰”两下,在装车。
这是把马当驴使啊。
气的几匹马狠狠在炮兵脚上拉了几泡稀屎。
到傍晚宿营的时候,所有鬼子军官都觉得自己头上有一团乌云压顶。
营地刚扎下,前面就消停了。
后面的开始上班了。
土肥原和几个联队以上军官分析了半天,莫名地烦躁。
和20师团电报沟通了,对方的待遇也差不多。
土肥原甚至让军部找邢台和邯郸的守备部队把独立团以往所有战例发了过来。
像小林大队一样把我们炸了?
玩呢?师团行军队列拉出去10多里地,怎么炸?
即便是宿营的几个村,也在来的路上杀的杀、烧的烧,没有几个活人了,八路根本混不进来。
每个村的重要地段还都让工兵联队检查过了才进驻的,没有任何机会给八路。
营地后方还在稀稀拉拉地闹腾。
八路的幽灵部队完全是在炫技。
隔个10来分钟就来一下。
有时候是一声冷枪,有时候机枪一梭子,或者一个掷弹筒榴弹。
地点和花样百出。
分析了半天的几个日军指挥官抬起头来,每个人头顶都是五个大字:肯定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
土肥原中将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全华北日军都知道独立团这个奇葩不好惹。
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不好惹。
进攻了2天才前进了4里路。
对方可能就是一个营左右的伤亡。
回来这一路是走了40多里路,关键这个过程比进攻还难受。
完全是挨打状态。
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最大的蜂王方振华和陈松的队伍,已经跑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
绕到了距离他现在位置100里路的后方。
庄村,方振华选定的战场。
他已经通过电台命令郑满仓,控制鬼子速度,保证后天晚上鬼子27旅团宿营庄村。
村里的大宅院也不知道是地主的还是政府官员的,人都没了。
但可以确定是附近3里地内最好的建筑。
只要控制27旅团在附近宿营,他就预计会被馆余惣这个忘八蛋当做旅团部用。
一切就绪,还有两天两夜,时间足够。
方振华交代部队抓紧休息,活留到明天干,来得及。
土肥原没有方振华的福气。
这一晚又是折腾到4点多。
早上起来,都懒得看伤亡了。
数字不大,装得下。
这白天晚上不停歇的骚扰,鬼子都没有心情火化装坛了。
反正辎重联队运物资的大车腾空了好几十辆,把人摞起来拉了就走。
大冬天的,味也不大。
洗漱整理,安静祥和的一批。
等到队伍开始行军,地雷响起,涛声依旧。
前锋部队反馈过,道路上全是马蹄印,对方应该是骑兵,所以机动性更强。
土肥原中将想过让骑兵第18联队的残余兵力去冲击一下。
但是这帮贵族少爷,完全不能适应没有马的日子。
一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
现在都抢着爬在辎重联队、野炮的大车上。
剩下的,两人一骑将就着走。
此刻也顾不上战马的损耗了,脚底打泡了怎么办?
这一路基情满满,土肥原简直没眼看。
28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觉得自己神经衰弱了。
他的部队是前锋,所以白天挨打的也是他。
挺过一个白天,晚上就轮到馆余惣的后卫部队挨打。
如果不是身边勤务兵背着第15联队联队长森田范正大佐的小坛子,他都觉得这仗打的都有些喜剧色彩了。
现在嘛,是黑色幽默吧。
这算什么?萝卜蹲吗?
酒井蹲完,馆余惣蹲?
馆余惣很老实。
这样的打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般这种时候他都是很安静的。
他很莽,很狂,但确实不是傻。
不就是走的慢点吗?反正他骑着大马,还在队伍中间,没什么危险,就当看风景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至今没有搞懂对方想干嘛?
这是自负的他不能接受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最后的矛头都是指向了他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