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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镜道:“苏沉,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苏沉看了看天:“……现在的情况可复杂了。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好。”

高明镜道:“怎么了?”

苏沉道:“嗐……别问了。”说完,郁闷的往嘴里又塞了一颗龙眼,不再说什么。

两人便又开始埋头吃起东西。

“对了。”苏沉忽然捅了高明镜一下,“你跟常统领是什么关系啊?”

高明镜呛咳了一声,双眼忽然睁大,表情狰狞了一瞬,看来是被吓得硬生生吞下了一枚龙眼核。

“咳……什么……?”

“算了,看你这反应我大概也猜到了。”苏沉笑,“想不到啊高明镜,你小子开窍虽晚,倒是另辟蹊径啊。”

高明镜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常统领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诬别人清白。”

苏沉道:“啊。那要不要我帮帮你?”

高明镜知道他鬼点子多,却还是断然拒绝了:“你先把陛下的事解决了吧。”

“什么事?”

“你不知道?陛下对你……”

“知道。”苏沉坏笑道,“别操心了。我们啊,什么都干完啦。”

忽如其来的信息量。高明镜开始瞳孔地震。

“哎呀,喜欢人家就直白一点嘛。”苏沉一边剥龙眼,一边道,“你不说,人家怎会知道呢?”

说着,他低头看着指尖晶莹透亮的龙眼果实,有些出神地喃喃道:“天底下每日都有事出不意,许多事,今日不说,不做,未保还有明日……”

高明镜:“……”

“好啦。剩下这些你留着慢慢吃。”苏沉将果肉丢进嘴里,起身道,“继续蹲着吧,我走了。”

“……”

看着苏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轻松翻出了长清宫的宫墙,高明镜忽然觉得自己干的活非常的没有意义。

因为自打那次之后,苏沉根本就没打算要偷摸进长清宫啊!

*

出宫之后,苏沉决定去一趟太傅府,和老茄子算算总账。

他这个状元郎在国子监为官四年,也该有些积蓄吧,如今离了太傅府,就得靠偷裴子瑜的银子过日子算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巧,他到太傅府时,凌念怀并不在府中。

苏沉道明来意后,下人倒是并不推诿,直接将他领去了账房。

由于是些陈年旧账,账房先生又是这两年新来的,所以在那翻了老半天,才终于算出了个数来。

“一文钱都没有。”账房先生道。

啊?苏沉拳头都硬了。你要不要再算一遍?

账房先生见他不信,拿了账本亮在他面前,道:“苏大人,您看。两年前这条,这儿,您离开前领走了全部的俸禄,平账。”

看见上头自己签下的姓名,苏沉的拳头又松开了。

两年前……那就是他自己把积蓄全都带去洛城了。看来此行洛城就真没打算回来啊。

苏沉只得尴尬笑笑:“原来如此。是我不记得了,耽误先生时间了。”

账房先生也笑:“好说。苏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苏沉准备打个哈哈便开溜,还未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手头紧了?”

是那蔫坏老茄子的声音。

苏沉本是听说自己还有俸禄在此,才理直气壮来要钱的,如今知道了账早已结清,自然气短一截,干笑道:“哈哈……老师。您回来了。”

凌念怀脸上没有一丝愠色,只含笑看着他:“在淳王府一切都好么?”

“都好,谢老师挂怀。”

凌念怀双手揣在袖子里,慢悠悠走向账房先生:“府里有多少现银?”

“回老爷,现银有一百三十六两。”

凌念怀看向苏沉:“阿沉要多少?”

苏沉站在那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厚着脸皮摊开手掌,比了个五。

凌念怀轻声一笑,吩咐账房:“取五十两,给他带走。”

账房先生立刻掏钥匙去开存放现银的柜子上的小锁,清点了五十两白银,拿一块绸布包好,送到了苏沉跟前:“苏大人。您拿好。”

“……”苏沉接过沉甸甸的银两,一脸狐疑看着凌念怀。

却怎么也看不懂,看不穿,苏沉半天才憋出句:“谢恩师。学生来日必当……”

“不用了。”凌念怀道,“就当是为师给猫儿买吃食的。”

“……”拿人手短,苏沉顺着他奉承,“老师待阿狸真好。”

凌念怀笑笑,目光落在苏沉的脸上,那看似毫无攻击性的眼神甚至好像带着几分温柔。

他缓缓开口:“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感情的。”

说着,他的视线从苏沉的脸移到脖子,只见那白皙肌肤上留有深深浅浅的印记连片直蔓延到衣物下,显然,有个发疯的野兽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地。

察觉到那视线的苏沉抬手捂了一下衣襟,先前在高明镜面前他还能卖弄一下,可凌念怀的视线带着审视和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叫他非常不自在。

凌念怀似乎明白了什么,将那视线收了回去:“阿沉准备拿这些银子做什么?”

苏沉道:“弄个小宅子。”

凌念怀淡淡道:“入宫住岂不干脆?”

就知道瞒不过这老茄子。

你一个大儒,教出来的学生干出这种事,你都不羞耻的吗?

不过苏沉也实在没什么资格骂对方不要脸,毕竟他自己好像更不要脸。

“宫里规矩多,住不惯。老师先忙,学生先告退了。”

说完,苏沉准备离开,临走又忽然折了回来:“对了,血引之事,陛下都已同学生说明了。老师有老师的苦衷,学生明白。”

凌念怀面不改色,笑问:“什么血引之事?”

这老茄子真他娘的聪明啊。

苏沉见诈不出话来,只得夹着尾巴讪讪离开了。

带着银子回淳王府的路上,苏沉反复琢磨,这血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其中的血,想必是指李致的血?

苏沉猜想,裴子瑜一定是用李致的血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所以酒醉后的第二日,来探望他的李致腕子上才会有伤。

所谓血引,大概是使用某人的血与另一个人产生某种连接,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李致和他一样有梦境。否则,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李致,且唯独只有他呢?

推测的七七八八,眼下,苏沉唯一还搞不懂的就是这血引的目的是什么。

李致可是一国之君,总不至于无端端拿自己的龙体放血吧?

若真只是什么“调理身体”的作用,又为什么非瞒着他不可呢?

李致,凌念怀,裴子瑜,这三人到底想对他做什么啊……

想着这些,淳王府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