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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中时。

苏沉忽然眼神一滞。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想到什么,却只差临门一脚。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放大了数倍,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当终于抓住那颗闪烁的火花时,他甚至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便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对了!”

凌念怀:“怎么了?”

“十年前,太子殿下出事的那一年,年初,元成帝在宫中遇刺,当年还是誉王的圣上也在普济寺遇到了刺客。可那些刺客本不是冲誉王来的,他们真正想要下手的,是太子殿下。”

凌念怀脸色有些凝重,他没有追问,可过人的敏捷思绪却轻而易举的跟着苏沉的这条线索走了下去。

苏沉道:“我记得当时,是以北狄想派人刺杀大巍的国君与储君作为定论。以至大巍与北狄战事愈演愈烈。”

凌念怀不置可否:“所以呢?”

苏沉道:“不管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刺杀一次不成,未必肯善罢甘休。或许,依着这条线索,便能查到什么。”

凌念怀道:“当年刑部办那案子的人里头有我的人,卷宗我也看过,线索无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想要查透这事,只怕难上加难。”

苏沉也记得,当年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子殿下甚至亲自下天牢审问抓住的刺客。

那时苏沉年少,哪里知道将这些家国大事挑在自己肩上,只晓得在旁边惊讶温柔的太子殿下竟能对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如此面不改色。

当时逮到的几个刺客都熬刑至死,什么线索也没有盘问出来,刑部最后是依着那些刺客的面貌特征,断定他们是北狄派来的刺客。

当时举朝之力都未能办好地案子,如今连个活口都没留下,又能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真正棘手。

“那,换个思路。”苏沉绕过长案,在凌念怀旁边一屁股坐下,道,“北狄刺杀先帝,刺杀太子殿下,即便成事,对北狄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呀?大巍没了国君,没了储君,可除却太子殿下,也还有那么多皇嗣在,想来只会有暂时的动荡,绝不会落到群龙无首的地步……所以我那时总觉得是万福宫的人干的。可李敬那个酒囊饭袋,手底下也就那几个习武的太监,又哪有那么大能耐和手段……”

苏沉自己絮絮叨叨半天,想不出头绪,只能求助地看向凌太傅。

凌念怀接了他的视线,却淡淡地回答道:“阿沉,太子离世的真相,为师并不感兴趣。”

“……”苏沉被这话一噎,没忍住嘀咕出声,“……你这根无情无义的老茄子。”

凌念怀泰然自若,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从容:“人得向前看。”说完,顿了顿,又道,“阿沉,你也该从过去走出来了。”

“……”

苏沉心道。凌念怀倒真是一心扑在推行那道国策上,身体力行的在往前走、往前看。

可他当真是铁石心肠,能对一切都毫无触动么?

苏沉隐隐约约还记得,那次自己跟高明镜和吴长复喝醉了酒,躺在床上无比难受时,珠儿说要去叫大夫,却是把老茄子叫来了。

那是唯一一次,苏沉看到那双总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盛着从未当人表露的痛楚。他带着那样的眼神,说:[人世间过客千千万,能共走一段已是难得的缘分了。]

是啊。太子殿下那般纤尘不染、风华无双的人物,为他的离世而倍感心痛的,又岂止自己一个呢?

只是每个人都有各自应对伤痛的方式罢了。

苏沉未及深想,边上凌念怀却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问了个叫他措手不及的问题:“你与圣上,可都还好?”

苏沉转过脸拨弄笔架,顾左右而言他:“好多笔啊。”

“阿沉。”凌念怀眼角带着几分笑意,说的话却全无温度,“对于大理,朝中主战的才是少数,如今那些主和派不出声,不过是畏于先前圣上的态度坚决。圣上对于大理的态度一旦松懈,那些不愿意打仗的,便会如雨后春笋般在朝会上冒头。眼下,大理派来的那些使臣还在长安,也是我们推行国策的关键时刻,不容有任何差池。”

在涉及要事时,凌太傅的声音总是冷静的不像个真实的人。哪怕是过世的前一刻……

苏沉习惯了他如此,只能闷声道:“我知道。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捣乱的。”

凌念怀道:“为师了解,你是知大是大非的。”

苏沉急着岔开话题,忽道:“要不,我去撺掇虞照青?探探虞武侯府的口风?”

“别添乱了。虞照青这会儿定烦你的紧。”

凌念怀四平八稳,思绪根本没叫苏沉带跑偏,仍强调道:“阿沉,你只消待在长安,稳住圣上,便是大功一件了。”

苏沉不免有些泄气。

自己从前怎么说也是镇守西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现在……现在呢?这算是发挥了什么作用?定海神针么?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苏沉晓得大局为重,只得努力开导自己:“算了。那闲着也是闲着,我调查一下太子殿下的旧案子也没什么。”

“你想查就查吧。”凌念怀直言不讳,“不过话说在前头,为师没空帮你。”

苏沉脸抽了抽,腹诽:用不着你这根蔫茄子烂茄子臭茄子……

此时,书房门外传来叩门声,一个不起眼的声音在门外道:“太傅大人,宫里的消息。”

凌念怀:“进来。”

那下人推门而入,见书房里有人,眼神有些提防的瞧了眼苏沉,接着疾步走向凌念怀,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下人声音极低,又以手遮蔽口型,苏沉伸长了耳朵也没听清一个字。

不过,苏沉很快便想到,今天早上,李致也是被高明镜手下的幽卫叫走的,而高明镜统管着长清宫,想来,是长清宫出什么事了。而且,事还不小,如今都传到凌太傅这了。

下人耳语完,凌念怀倒是面色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等下人前脚刚离开,苏沉便起身道:“要不,我去长清宫瞧瞧?”

凌念怀淡淡看他一眼:“少诈为师。”

苏沉:“……”

不是,这老茄子也太聪明了吧?

苏沉正吃瘪不快,盘算着要自己进宫瞧瞧,凌念怀像是猜到他的意图似得,反而不再隐瞒了,道:“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不过是废帝的常皇后临盆罢了。”

苏沉瞬间想起废帝李牧当时的嘱托来。

他到底是瞒着李致,偷偷跑去见的废帝李牧,自然不敢在凌念怀面前表露出异状,装起傻来:“常皇后?”

凌念怀不疑有他,甚至还耐心解释道:“常皇后是去年刚入宫的,你不知道她,也很正常。”

苏沉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册立皇后不是都要皇榜昭告天下么?我就算不在长安,也不至于完全没听过吧?”

不知为何,他这很平常的一问,却叫凌念怀那常年带着假面具似得老狐狸表情有了一瞬的破裂。

苏沉始料未及,反倒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凌念怀那边早已恢复镇定,微笑着对答如流道:“你不是连当年拜师的事都还没记起来么?何况是这些小事呢?”

苏沉没再说什么,却开始暗自思忖。

凌念怀刚才说的,并不是“你记不得她”,而是“你不知道她”。

虽是随口一说,却是透着笃定的。

发生在大巍,这般要紧的事,凌念怀为何会笃定自己全然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