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黎司期的章草也写得很好。
想到故人,手里的鲁班锁似乎在发烫。
她还看着他,黎司期轻佻扬起唇角,淡粉的海鸥唇一张一合:“姐姐,我这么好看吗?”
她没有笑:“忽然觉得你很像我以前的未婚夫。”
黎司期玩味道:“我这么像哥哥吗?”
杜晚歌握着那个鲁班锁没应声,只是对上他的眼。
鲁班锁。
她曾经将她唯一一个鲁班锁放在床头。
但她没有能嫁给那位。
他眼眸灼热,视线锁在她脸上:“哪里像,是我笑的时候像?还是我不笑的时候像?”
杜晚歌回神,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没有,你和黎风不像,你比他好看很多。”
她明艳又冷白的脸在夜色中像一朵石榴花,丹若清绯,娇艳得让人想咬一口,尤其是她有点六神无主的时候。
黎司期忽然翻身,杜晚歌被迫躺在了羊毛地毯上,鲁班锁滚落到她脚踝边。
她的呼吸有片刻的不受控制。
那只鲁班锁有角贴着她纤细素白的脚踝,不紧贴但存在感很强。
黎司期看着她明媚的眼睛轻笑:“那我和谁像,苏忧言吗?”
他含笑的话语却有机锋,杜晚歌在他身躯落下的阴影里平静道:“这么想知道吗?”
黎司期的手掌撑在她纤细手臂旁,只需要微动就可以握住她柔软又可以随便拿捏的小臂:“当然,不希望姐姐是别人的。”
她照实回答:“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姐姐的前未婚夫还真不少。”黎司期出乎意料的语气松弛,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那个人,你很喜欢他?”
“也不算喜欢,其实都没有怎么接触过。”杜晚歌说出这话,不知道心头弥漫的是淡淡的遗憾还是平静如水。
毕竟的确没有什么交集。
黎司期看着她的面色,想从她脸上观察出什么来:“这样不行啊姐姐还想着一个死人。”
他线条清晰的唇瓣开合:“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姐姐现在能不能多看看我?”
光影晃晃悠悠,他的脸却格外清晰,眼睛生得尤其好,眼尾走势向上,眼裂开得充分,内眼角和外眼角都收敛得很锋利。
像食肉动物的比例,方便对猎物一击即中,以至于他的眼睛很明亮,神性和野性同时存在。
是一张俊美得可以称得上突破想象的面容,非要她用一个词形容,那大概是丰神俊朗。
但他的轮廓在夜色中,却有似曾相识的错觉,会让她遗憾起故人。
见她不回答,黎司期在她耳边呢喃:“姐姐不愿意,我就要在姐姐身上做俯卧撑了。”
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头顶的光挡住,肩膀和胸膛宽阔,把杜晚歌视野里的天花板挡得严严实实。
身上岩蔷薇的气息强势得像是要完全裹住她,带有侵略性和极浓的占有欲。
杜晚歌的长睫翕动,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他,让人觉得她臣服于人:“我不是在看吗?”
黎司期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弄她的头发,声音温柔似水:“那姐姐可以只看我,不看哥哥了吗?”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略过她额头,又痒又麻,这种感觉很陌生,杜晚歌一直到二十五岁都没有和男性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微微避开了他的手,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用什么资本让我多看你?”
“哥哥他老了,但我现在很年轻啊。”他似乎有些得意。
她的目光却沉沉浮浮看不清楚:“确实,我以前的未婚夫是大我几岁。”
他闻言,却没有暴起。
反而游刃有余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姐姐,那年纪小的你有没有亲过?”
他宽松的上衣都坠到了她身上。
杜晚歌的呼吸略微急促。
现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关系都这么随意吗?
他托住她的脸颊:“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杜晚歌立刻颤栗地避开。
他手中一空,黎司期有些许意外,轻笑一声,却更想撩她:“姐姐,你不行啊?”
杜晚歌侧着脸不看他:“我想回去了。”
黎司期随手摸了一下她的耳垂,薄茧在她耳上摩挲,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从耳根窜进脊背。
杜晚歌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姐姐怎么没有耳洞。”黎司期的指尖都感受到了她微抖,却仍好奇地问。
杜晚歌从他手臂下钻出来,强作镇定捡起那个鲁班锁继续解:“锁还没解完,解完我回去睡觉。”
黎司期心知肚明地轻嗤。
杜晚歌想解开,奈何这个鲁班锁太创新了,比她曾经玩过的要难很多。
大概是时代变了,大家都有时间琢磨创新了。
黎司期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开始气定神闲地解那个锁,杜晚歌浑身绷紧。
他好像早就知道怎么解,这么复杂的锁型,他轻易几下就可以解开。
她立刻要起身:“我回去了。”
黎司期随手把解开的一堆木头撒在地上。从他玉白的指尖滑落,木头与木地板相撞的声音清脆又包容。
他懒洋洋开口:“哥哥他除了没什么专业水平,年龄还大,而且朝三暮四,我昨天还看见他嘱咐佣人送礼物给之前资助的女孩子,这样的男人可不能要啊。”
他眉眼带笑,却有危险性:“考虑一下我吧。”
杜晚歌却敏锐捕捉到另一个人:“被资助的…你是说句芒吗?”
他手撑在地毯上,懒散道:“姐姐也知道啊。”
杜晚歌看着他讨好自己,却更摸不准他的想法:“之前为什么两次害我?”
他随口:“走剧情。”
杜晚歌血液冰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回神抬眸,笑了笑:“每个想和我当朋友的人,我都会害一下他们呀,不然姐姐你以为是什么?”
杜晚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没什么。”
他眼神清澈地撒娇:“从在剑桥开始就这样,姐姐想和我亲近也只有这个办法。”
杜晚歌诧异道:你也是剑桥的?”
“怎么,还有谁是剑桥的吗?”黎司期玩味地问。
“没谁。”她好奇,“怎么选了剑桥?”
他淡淡道:“有认识的人去了剑桥之后一去不复返,我想看看剑桥到底哪里好。”
阁下波光粼粼,从明支夜阖的木窗里荡漾进来,在他深蓝的丝绸睡袍一阵一阵地游,立体的五官轮廓轻熟。
却让他的脸庞显得明暗莫测。
杜晚歌俯视着他:“那你知道哪里好了吗?”
“也不怎么样”他轻蔑一笑,“一点都不值得。”
她只是牵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