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歌一直生气,吃早饭的时候也不理黎司期,黎司期说话她就把脸别过去。
黎司期坐过来她就贴着乌长谦坐,最后只能一左一右坐在乌长谦旁边。
两个人在乌爸爸面前移了八百个位置,她挪开,他就跟上去。
乌长谦的表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终于发话:“司期,你坐我旁边吧。”
黎司期立刻风度翩翩坐到乌长谦右手边,看似从容温和地给乌长谦倒茶夹菜,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一样。
杜晚歌都不想理他。
雕虫小技,以为讨好爸爸就能让这件事过去了。
乌长谦看着两个臭小孩谈恋爱,就像是那种吵架的幼儿园小朋友,吵起架来会说“以后我叫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和你玩了”,“你把我之前给你的qq糖吐出来”的小孩。
乌长谦都无奈地笑。
都成年的人了,这么幼稚。
而黎风在医院也没有闲着,
反复观看那本小说,企图从中间发现一些看起来一笔带过,实际上却重要的信息。
就像黎司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一样。
因为黎司期知道,报警没用。
没有哪个大反派是报警就抓得到的。
而黎司期还把周围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全部关闭,把周遭别墅住的人都想办法遣散了。
去坐直升机那个位置也是郊区,根本就没有人。
他真的要反抗的话,只有自己从细枝末节里找到证据,或者是从别的事情反抗。
连黎司期都比他清楚,规则比情节更重要。
黎风把情节和人物从头到尾再盘一遍,试图推测出剧情没有明说但默认的设定。
突然发现了点什么。
而杜晚歌吃完早餐躺在沙发上看手机,黎司期也坐到她旁边。
她在看言情小说,看到好看的地方还会截屏记录。
黎司期悄无声息挪窝,把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看她白了他一眼但是没反抗,黎司期就顺其自然地坐在原地。
他忽然开口:“试试?”
“试什么?”杜晚歌莫名其妙。
黎司期淡定:“这些桥段。”
她看向手机,现在正看见男主把女主按在窗户上接吻,楼下就是宴会泱泱的人群。
“我才不和你试,你去和你那个前未婚妻试吧。”杜晚歌阴阳怪气,“还约定过一起看女史箴图,你别说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黎司期还没说话,她又开口嘚吧嘚吧:“你长这样,她应该很难不喜欢你吧,婚约解除说不定就是她想和你闹闹脾气等你去哄她,你现在回去说不定都来得及,我最清楚了,女孩子说分手不一定真的分,说不定她就想你哄她。”
“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我前未婚妻已经过世了。”黎司期温声道,“所以你现在是想我哄你吗?”
『还问,直接哄啊。』
『真不上道。』
黎司期低头亲了她一下,杜晚歌正在看小说,忽然视线被挡住,嘴唇被人压着。
她震惊地立刻用手推开他的脸:“我爸在家!”
他唇线轻动:“我不怕。”
杜晚歌捂住嘴:“我怕,混球!”
果然还是反派,老是这么无法无天的。
都不知道他如果黑化会黑化成什么样子。
杜晚歌想到黎司期这家伙照原着的话,可能对她很偏执,偏执到会剁了影响他们的所有人,就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爸爸。
毕竟原着里能为了句芒剁了她。
杜晚歌其实隐隐是有些不放心的,可又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想只相信弹幕:“黎司期,你不会黑化吧?”
黎司期有意逗她:“可能吧。”
她又躺下来:“你要是黑化了我就不理你了。”
黎司期失笑。
晚歌现在很像个小孩子。
吃午饭的时候黎司期还没走,和杜晚歌究极幼稚园纠缠。
楼下门铃响了,佣人去开门,发现是没见过但气质长相极好的一位先生。
杜晚歌还在饭桌上和黎司期赌气,只和乌长谦说话时,一抬头就看见了杜鹊南。
男人身材颀长高瘦,眉目凌厉清冷,但眼中锋芒不露,看似温和,实际上阶级感却很强。
有种昂贵得买不起的感觉,像是未必华丽但价值连城且数量极其有限的寿山石,像象征权力的分量远比本身价值要高的玉玺,或是无法用钱就轻易抢到的限量奢侈品。
黑色衬衣极贴合他的气度,矜贵低调,却让人无法忽视。
『再看见表哥一万次都觉得表哥很帅啊。』
『太久只看一个帅哥,以至于表哥出来眼前一亮。』
『果然成熟男人的魅力是无敌的。』
杜晚歌有些惊讶杜鹊南会踏足乌家,毕竟他曾经从来不会和乌家扯上半毛钱关系,甚至过年那会儿,和乌爸爸也就是随便打个照面,没有像其他杜家人一样多少有寒暄。
杜鹊南自然也看见了杜晚歌,不施粉黛,甚至穿着睡衣,卷曲的黑色长发随便地披在脑后。
可是她素颜的状态却让人觉得更亲近,像曾经那个小姑娘,不像化了妆会偏成熟凌厉。
她很近,就近在咫尺,但他没有办法和她再近了。
杜鹊南自然也注意到了,黎司期就坐在乌长谦旁边。
没想到他和乌歌的父亲已经打好关系了。
但又如此合情合理。
杜鹊南觉得有些可笑,又可悲。
这么快就被要抢走自己女儿的人拿下,未免也太容易迷惑,难怪能让她被黎风那种渣滓迷惑。
这样的水准,维护不了他的女儿。
当然会一直都维护不了。
黎司期是先开口的,从容不迫地浅笑:“杜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晚歌的男朋友,黎司期。”
晚歌这个名字念出来,杜鹊南的手紧了几分,这个名字,素来是他这么叫。
杜鹊南只是淡淡道:“第一次见。”
他视线转向乌长谦,微微低头:“姨父。”
乌长谦看见妻子的侄子过来,当然是喜出望外的:“坐吧,刚好我们刚开始吃,还没怎么动筷子。”
听到要留他,杜鹊南露出微淡的笑意:“那就麻烦姨父了。”
『表哥还真坐下啊。』
『他居然愿意纡尊降贵在乌家吃饭,我还以为他很看不起乌家呢。』
杜鹊南本来要坐在杜晚歌对面,但杜晚歌忽然开口,还拉开自己左手边的椅子:“表哥,你坐这里吧。”
她眉欢眼笑,他几乎没有见她对自己笑得这样灿烂,似乎在他心上投下成吨的致幻剂,控制着他每一下呼吸,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她本意是和黎司期赌气,但黎司期和杜鹊南两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笑容像是淬了毒,极其清艳又让人欲罢不能。
杜晚歌微微歪头:“表哥,你怎么不过来啊?”
杜鹊南终于抬步,脚步仿佛很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心跳在读秒一样,刻意控制才能平稳。
他感觉像梦一样,坐到了她身边。
杜晚歌和佣人招手:“给我表哥上餐具。”
他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都如此不真实。
她身上有很淡的玫瑰花露的气息,他坐在身边,只要多注意就可以闻得清晰。
餐具摆上来,乌长谦和佣人说话。
都听不清佣人在说什么,只大致知道那道菜食材新鲜到是今天早上刚刚取来的,是荤是素杜鹊南都不知道,因为已然被杜晚歌迷得七荤八素。
黎司期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放开,看着杜鹊南近乎于痴迷的眼神。
都是男人,他当然清楚这不可能是看妹妹的眼神。
杜晚歌还满心想着黎司期和前未婚妻的事情,故意当着他的面,夹起佣人刚刚特地介绍过的那道菜。
黎司期以为她要自己吃,然而做事情从来不符合规章的她,直接转面向杜鹊南,酣甜如蜜的笑扬起,甚至声音还撒着娇,少女尾音上扬:
“这个菜真的好吃,表哥我喂给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乌长谦都想要阻止。
这也太没规矩了。
鹊南看起来是极其有界限感的孩子,怎么可能任由小歌这么胡闹。
而杜鹊南看着她圆而清澈漂亮的猫眸,视线微微下移,注意到的却是,
她用的,是她自己的筷子。
『表哥是不是嫌弃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儿你在干什么』
『虽喜欢但嫌弃,很符合表哥矜贵的身份。』
『这一刻杜鹊南估计恨不得没有这个表妹吧,居然让他吃她的口水。』
『又不是亲的。』
见杜鹊南不张嘴,杜晚歌却一点都不气馁,也不会觉得尴尬,一贯霸道,还自己张嘴啊了一声让他张嘴:“啊。”
杜鹊南垂眸,将那筷子菜吃了下去。
乌长谦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鹊南没嫌弃小歌。
黎司期的眼神却盯着杜鹊南看,平静之下不无敌意。
杜鹊南接受了,无疑是在释放些隐晦信号。
杜晚歌高兴了。
气死黎司期这个混蛋。
她喂别人也不喂他。
她哼着不成曲子的小调。
过一会儿又来惹杜鹊南:“表哥,你最近怎么都不见我,是不是很忙呀?”
杜鹊南从来没和她这么亲密过,哪怕杜晚歌是在借他气黎司期,他亦一时心旌荡漾,看着她艳丽却有以前影子的脸,视线几乎都粘在了她身上。
她从来没这样关心过他。
声音都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变得温柔:“最近没什么时间,公司的事情不少,你上次说的那个姓李的供货商,的确有很大问题,哥哥在找新的上游。”
『哈哈哈看吧,我们超有用,那个李家问题超级大,会害杜家损失一大笔钱。』
杜晚歌其实也不在意有用没用,现在她在杜家已经是横着走了,就算没用,问题也不大。
她笑容甜如掺毒的砒霜,嘴上敷衍:“那你加油,我相信你。”
杜鹊南注意到她的目光。
虽然她余光还在看着黎司期,但这一刻,她是他的。
黎司期知道晚歌可能是小孩子心性,但他直觉这个看上去并不重要的表哥角色,有极强的威胁性。
她又夹了一筷子,满面春风,冁然而笑:“表哥,你还吃吗?”
杜鹊南微微张嘴,杜晚歌直接喂给他,虽然没碰到筷子,但他的魂几乎都被她勾走。
他轻轻扶住她的左手,黎司期的手在桌下差点都捏爆。
乌长谦只是觉得连杜鹊南都能纵容小歌这样。
看来小歌在杜家真的很受重视,这样也好,小歌有外祖家这样的靠山,阿曲知道一定开心,自己的父兄侄子都在维护小歌。
却不知道这个侄子皮囊下是如何包藏祸心。
乌长谦开口和杜鹊南搭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杜鹊南也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漂浮,好像脱离了身体,只是维持着本能应他:
“因为最近有一场晚宴在杜家办,晚歌是杜家的人,应该参与,所以我特地过来和晚歌说一声。”
乌长谦恍然大悟:“但小歌手受伤了,恐怕不太方便。”
“宴会就在老宅办,只是让大家都看见晚歌,清除一下杜家不重视晚歌的流言。”
杜鹊南看向杜晚歌,“这场宴会比较隆重正式,晚歌还是在场比较好,哪怕露个面就回房间睡觉。”
『虽然是在老宅办,安全系数很高,大概率没有人敢在老宅造次,但还是谨慎点好』
『是喔,那个权贵未必不会被请过去。』
『绝对要小心啊,千万不能栽倒在这里,虽然有杜老爷子老家上下盯着,也说不准就有意外,当回女配真是让我心惊胆战』
『一说到宴会我就瞬间警惕,像这种会遇到权贵的地方,一定要多加小心。』
乌长谦都无法开口拒绝。
毕竟是对小歌好的事情。
杜晚歌想了想:“那你要派八个保镖跟着我。”
杜鹊南无有不应:“好,那天的所有安保都会无时无刻不盯紧你。”
杜晚歌刻意追问:“你请的宾客里,有没有一个姓周的,做钢铁生意的客人?”
“有。”杜鹊南想了一下确实有。
杜晚歌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自然而然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我不想请他,我不喜欢他,他和我气场不合。”
杜鹊南毫不犹豫:“那就剔除掉。”
她都不敢相信这么容易,侧过头来看杜鹊南。
杜鹊南却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我记得你以前和他儿子周强虎是朋友,但后来绝交了,你不想请,也是自然,你不喜欢的人杜家也没必要结交。”
『我靠!!是那个gay里gay气,穿黑丝的那个男生吗?所以原着女配姐攀附的权贵是朋友的爸爸,呕』
『难怪原着后面那些朋友会对女配姐那么鄙夷!!还落井下石害她』
『我以为是因为曾经最亲密的朋友,为了权力和老男人睡觉,让他们看不起,原来是因为和朋友爸爸睡觉,卧槽,原着好恶心,作者对我囡好残忍,非要用这种方式让这个角色更讨人厌。』
『原着作者真的挺厌女的……用破坏一个女孩贞洁,让她自甘下贱的方式狙击她的所有立场,让她被所有读者厌弃,这种写作手法我最讨厌了,明明可以写她其他地方坏的。』
杜晚歌也没有想到,那个权贵居然是朋友的父亲。
一时间她都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的确,原着作者够恶心的。
至少目前为止,她就没听到过原着乌歌的任何优点,从上到下都塑造了一个让人无比恶心的女性角色,只是为坏而坏,抛弃掉所有合理性。
单纯从献身给权贵这件事情来说,一个心里面满载着黎风的女孩,是不可能甘愿献身给其他任何男人的。
这在心理上是完全斩断了和黎风的可能性。
太过于荒谬,没有正常的逻辑性。
黎司期看着杜鹊南,对晚歌几乎是予取予求,明明不是纵容的人,但对她完全不一样。
敏锐地察觉到杜鹊南的感情不对劲。
杜鹊南走的时候,目光还落在杜晚歌身上,杜晚歌说要多少个保镖他都应声。
还有十天才开宴会,她倒是有时间再恢复恢复。
不然手上的伤实在太疼。
黎司期倒是终于走了,和杜鹊南前后脚。
杜鹊南一走,他几乎是过了半分钟立刻就离开,要不是知道两个人根本不认识,恐怕会觉得急着找对方打球喝茶。
杜晚歌吃饱饭继续当懒虫,考完试之后,每天就是躺在家里看言情小说,企图再深入学习一下言情小说规则,要么就是看时下各个国际盟会的国际盟约。
能学国际法的学校有很多,但最好的还是之华和国云。
她不确定自己在手受伤的情况下考得怎么样,只是凭感觉来说发挥得还可以。
但她之前的最好成绩也还有点不稳定,属于踩着线。
其实之华和国云之下也有很好的学校,其中包括东吴大学的后身,虽然现在合并了,也不叫东吴大学了,也是很好的学校,适合学国际法。
没出分的这段时间,杜晚歌都还是忐忑不安。
黎司期天天来点卯,只要有时间就过来乌家。
可他喜欢前未婚妻的事情,还是让杜晚歌生气。
她故意和黎司期说:“你不用忙着完成和前人的约定,去找女史箴图吗,我这里没有前未婚妻,也没有女史箴图。”
黎司期只是轻笑。
杜晚歌腹诽。
还她是个很好的人,你见了她也会很喜欢的~
黎司期才多少岁,肯定是对初恋的滤镜而已。
他前未婚妻估计比他更小。
两个小不点谈恋爱有什么?
杜晚歌气鼓鼓的,但又觉得自己计较已经过去的人事很没有气度。
一晃过了十天,手腕已经好了很多,能拿一些很轻的东西,也不会发炎涨热了,只要不刻意去用,就不会疼。
杜家的晚宴的确极其正式,杜鹊南承诺的保镖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根本没有被人趁虚而入的可能性。
连杜老爷子和杜长清杜梅都时刻看着她,不时就会让人来问她伤口怎么样,能不能继续。
杜鹊南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来。
杜晚歌终于放下心来,她想喝果酒,刚让人开一瓶。
杜鹊南忽然提醒她:“这瓶准备用来宴客,换一瓶吧。”
她本来都没打算开他说的那瓶。
但他一说,杜晚歌也注意到了那瓶酒,霸蛮情绪上来,看向左右:“为什么不让我喝这瓶,一样的不是还有吗?”
杜鹊南提醒她:“这瓶不行,这是酒。”
他的视线落在她好了大半的手腕上。
喝一点又没事,而且这瓶酒看样子应该确实好喝,杜晚歌伸手握住酒瓶:“不行,我要喝,为什么不让我喝。”
『笑死,一瓶酒怎么了,让她喝吧,这度数这么低』
『被我猜到了,女配姐肯定霸道上身,毕竟谁是全剧最霸道的,是我们被宠坏的恶毒女配啊』
杜鹊南无奈,和侍者说话:“给她开吧,盯着她,最多喝一杯。”
杜晚歌理所应当地让人给自己倒了一整杯。
在保镖身边,在杜老爷子皱脸皱眉,杜鹊南无可奈何的情况下。
她喝了大半杯。
本来还在无聊地刷手机。
杜晚歌忽然觉得晕眩。
眼前的杜鹊南在她视线里晃来晃去。
莫名其妙,怎么会头晕。
她几乎想倒在地上,剩下的意识里,只有万幸。
幸好,幸好是在保镖身边,还有杜鹊南盯着。
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然而这一刻,杜鹊南的手落在酒瓶上,盯着她的状态。
他太知道,他越不让她喝,她会偏要喝。
晚歌小时候就是这种脾气,长大只会更甚。
他最了解。
他摆摆手,周围跟着她的保镖就散开。
别人当然能被保镖防住,但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让她完全处于暴露在无防护状态之下。
她千防万防,防不住杜鹊南。
杜晚歌迷迷糊糊想往楼上的房间走。
杜鹊南慢慢跟过来,他的手握住杜晚歌的肩膀。
杜晚歌看见他,心微微放下来,有些无力:
“表哥。”
杜鹊南微微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来。
虽然黎风说的那些屁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也并不觉得她会去攀附什么权贵。
十天前,黎风说她会攀附权贵,因为对他很记恨,要借力打击他,还说杜先生您一定很在乎晚歌,因为您喜欢她,并且也不是她的亲表哥,一定不会愿意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
只有一件事他听进去了。
他不是杜晚歌的亲表哥。
黎风说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杜如始因为无精症悄悄领养的孩子,杜如始怕没有孩子,杜老爷子会不将杜家交到他手上,所以有了他的存在。
这件事杜鹊南近期有过怀疑,但并未多想。
黎风怎么知晓的他不知道。
但在听见黎风说之后,他立刻取了父亲和自己的头发送去做鉴定。
果然是没有血缘关系。
但听见失身两个字,他就不由得想到黎司期。
虽然不可能失身给什么所谓权贵,但她和黎司期的感情发展却是实打实的,迟早会有那一天。
与其和别人,不如和他。
要攀附权贵,最好的权贵当然是哥哥。
什么都可以给她。
这次得到了,往后她都是他的。
别人不能再沾她分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男朋友,以后都不会再有,只有哥哥。
黎风虽然卑劣,但他喜欢晚歌这件事,的确如黎风所言。
他不可能任由晚歌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杜鹊南抱着她,一步步上楼,众人都在楼下,没人意识到少了两个人。
她的裙摆在他西装裤上飘摇摩挲,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所有,这一刻都唾手可得。
内心的欲望像野兽出笼,今晚就一定要得到。
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迷乱,被男人有力地抱着,她下意识是想睡觉,但催情的效果让她总觉得浑身发痒发热。
『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她是困了还是喝醉了?』
『喝醉了吧』
『喝醉是这个样子的吗,直接一杯倒?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酒量吧,而且这瓶酒我搜了一下度数很低啊』
杜鹊南把她放到床上,解开衬衣的前两颗扣子。
弹幕才忽然察觉不对劲。
『靠,他脱衣服干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不会是女配失身的那个剧情吧,只不过失身的对象变成了杜鹊南??!』
『杜鹊南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按道理他现在还不知道女配不是他的亲表妹,他怎么这么疯啊!』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任谁都没想到,要防的不是权贵,而是对她有企图的男人。
情节依旧会发生,只不过人物可以替换,就像她对句芒英雄救美一样。
黎风猜对了。
然而杜鹊南解到第三颗扣子时,佣人在门外敲门:
“小杜先生,刚刚看见您带三小姐上来了,您在里面吗,杜董在楼下等您,要和您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说是有关于之后的股份分割。”
杜鹊南的手停住,看着躺在床上的杜晚歌,她完全是失力的,面色泛红,躺在被子里,根本没有机会自己逃跑。
他重新将扣子扣上:“好,现在出来。”
杜鹊南看着她,伸手关了门。
杜晚歌其实不是意识认知不清楚,而是身体没有力气。
弹幕一溜的叫她快跑,她根本没力。
费尽力气也只能爬到门边,艰难地想要去锁上门。
『锁门也行,赶紧锁上!挨过今天晚上就没事了。』
身体的感觉像是有一蓬一蓬的热浪涌上来。清晰听见楼下很遥远的吵闹声。
压制不住的渴望几乎要让人丧失理智,失去意识的边缘会觉得杜鹊南也行。
手受伤了,也支撑不住,总是手抖。
然而刚要碰到门锁的时候,门把手忽然被人拧开了,她用尽全力想要把门堵上,却抵御不住门外的力气,那种慌乱惊恐的心情让人心脏停滞。
然而一道熟悉的声音温和穿入耳际:“是我。”
她艰难抬眸。
映入眼帘是黎司期清俊的脸,她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黎司期?!!』
『他是猜到什么了吗,所以哪怕在杜家办也跟过来?』
『吓死我了,以为是杜鹊南又上来了。』
黎司期把她抱起来,反锁上门,用她床头的湿纸巾擦干净她的手脚,清理她的伤口。
但他手指触碰过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无法自控地生出渴望,抓住黎司期的手指。
不自觉蹭到他怀里,像是快要渴死的游鱼一样贪婪地吸取他周身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时间一到十一点,弹幕全部消失。
时间重新回到书本里不描写也不存在的剧情空白中。
她钻到黎司期怀里,靠着他,忍不住把手放进他衣服里,长发在他肩膀上磨蹭。
如海藻般的墨色卷发铺洒在男人的海面。
好像身上有很多抓手伸出来,想吸附在黎司期身上,闻到他身上冷淡干燥的香气都觉得勉强解渴。
她闭着眼睛,去蹭他的脸和嘴唇。
黎司期伸手搂住她,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她纵使意乱,被药物催情,都仍然记得虚弱地提醒:
“太早了,黎司期别…”
他托住她的腰,垂眸看她,低沉一句:“我是司少卿。”
声音很低,可她听到了。
她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黎司期静静看着她,墨黑幽深的眸子无波,却有隐火似夜色森林丛生。
那些觉得熟悉的瞬间,一下子全都串联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什么。
少卿。
难怪他会这么像少卿,难怪她说少卿的事情他会不生气。
她甚至当着他的面说过要留给另一半。
黎司期青筋起伏的手搂住她后背,低喃:“要不要?”
她突然间满脸通红,不再挣扎,很小声应他:“嗯。”
他再问了一遍:“这个决定是认真的吗?”
她浮醉地点点头。
任由黎司期解她衣服,修长的手指将衣物一件件剥落。
他抱着她,动作很温柔,起伏造浪。
窸窸窣窣,房间的光在她眼前有一瞬间白得无边无际。
有夜风阵阵吹过庭前梧桐,落叶飘在宾客身上又被拂落。
漫长的夜色横冲直撞,硬朗埋入柔软,乌鸦低吟,猎鸦人所执狼毫长笔描绘登峰造极。
杜晚歌忍不住咬着他的手指,黎司期的唇抵在她耳朵尖上。
楼下人声喧闹,哪怕过了十一点仍是一派觥筹交错,人影攒动,而他紧紧从后面抱住她。
微风推动乌云,露出圆满的一轮明月,星子在明月前黯然失色。
乌鸦有连绵不断的轻啼,因为初受人怜而蹙羽,似羞似痛。
门外有扭门把手的声音,她很清楚是杜鹊南上来了。
她满面通红,呢喃不清的言语响起:“杜鹊南,如果你进来,以后我只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她说话黏糊糊的说不清楚,明显听得出是处于非正常状态,可是话却说得极其决绝。
扭门把手的声音停了一瞬。
终究是想着里面到底也只有她一个人,她锁门想必是很抵触。
而且他现在要弄出太大动静,一定会被人注意到。
但杜鹊南还是再扭了一下门把手,杜晚歌艰难想拿起床头柜旁边的雕塑砸过去,手却抖得拿不住,黎司期从她手里接过,指尖交触。
黎司期猛地将那个雕塑砸到门上,巨大的砸门声响起的一瞬,杜晚歌用尽力气,少女抗拒的声音响起:
“滚!”
雕塑碎了一地。
终于,片刻后,门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声,直至完全消失。
杜晚歌呼吸紊乱,过了起码十多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轻声问她:“怎么不说话?”
她说话速度极慢:“你说你是少卿…有种和你不熟的感觉……”
她想表达有距离感,但脑子迷迷糊糊转不过来,没想到形容这个的词怎么说。
黎司期低眸看了一眼,好笑地看回她:“这还不熟?”
杜晚歌整个人都泛红埋进他怀里。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身上有点酸胀,但已经被仔细清理过。
她才想起来,这是她在杜家的房间。
她没来得及往旁边看,黎司期单手撑在她身侧:“现在清醒了吗?”
英气又风流的眼睛看着她。
她忽然满脸通红,一下子钻进被窝里,咕哝道:“醒了。”
他低声道:“再来一次吗?”
她几乎不敢相信,脸烫得能煮鸡蛋,幸好有被子挡住她的脸。
男人的声音抵进被窝:“我不想你记不住。”
她忍不住在被子里蹬来蹬去,但蹬完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应声:“嗯。”
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一样。
黎司期拿过床边的小盒子,拆一个新的包装,声音窸窸窣窣落入她耳际。
杜晚歌把脸蒙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你什么时候带过来的。”
他没有笑,却有意逗她,像是认真的一样:“我一直都带着。”
“你带它干嘛呀?”
黎司期轻笑:“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定什么时候气氛好。”
要是黎司期这样,杜晚歌会骂他流氓,可是少卿这样,她只剩下害羞。
天将微亮,她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
想到是少卿在和她,她就觉得满足和幸福。
黎司期明显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柔情似水,一直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觉得有点想笑:“还是喜欢少卿?”
她羞怯地埋进他怀里:“也不是,都喜欢。”
他其实也知道她口是心非。
她躲在他怀里,呼吸着属于少卿的气息,少卿的温度紧贴着她,让她满心甜蜜。
攀升上来的一阵阵痉挛,让她脚背绷直,脚趾微微蜷缩时也一直叫少卿少卿。
黎司期听着,只会更用力。
杜晚歌以前终归是想过成婚后会有,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她之前对少卿那样,又亲又摸,还很霸道,难怪他一直让着她,原来是少卿,少卿会怎么看她?
她想到自己之前对少卿上下其手,而他眼神有时候有点意外有点复杂,虽然是笑着的。
这会儿,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少卿原来是在震惊她居然是这样的色魔。
她没脸见人了。
她还当着少卿的面说以前多喜欢多喜欢他,觉得他多英俊多温柔。
她的脸要丢尽了。
她对少卿的举动简直可以说是流氓。
黎司期看着她的脸一阵阵发红,也猜到她大概率在想什么。
大概六点的时候,杜晚歌终于想起来问他,扭捏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淡定:“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杜老爷子请进来的。”
杜晚歌震惊,但少卿让人信任是实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一定有办法让杜老爷子接受他,就像让乌爸爸接受他那样。
她忽然意识到。
太好了,黎司期不会黑化,因为他是少卿,少卿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亦熟悉无比。
隐隐担心的事情终于落地。
她不由得担心:“那等会儿怎么办?”
黎司期温声向她解释:“昨天晚上有很多喝醉了宿在杜家老宅的客人,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
杜晚歌惊讶于他的周全,从开始,少卿可能就准备好了每一步。
她抬头,看着他潋滟倜傥如浪子的眼睛。
所以,她是又喜欢上了少卿。
吓死她了,觉得黎司期和少卿像的时候,她都还有点不敢看。
少卿之前说的,很喜欢的前未婚妻,原来是她自己。
杜晚歌回过头去想,只觉得无比甜蜜。
少卿很喜欢她。
她忍不住想问:“你后来等我是不是等了很久?”
他语气从容平和,把她的头发全部梳整齐,编成辫子:“没有很久,把你下葬之后,得了一场急病,熬了不到半年就离世了。”
杜晚歌看着他镇定平静的眼睛,鼻头一酸:
“得了急病是和我有关吗?”
他避而不答,只是随和道:“我以为你会问,被当做皮球扔的那个是你父亲吗?”
杜晚歌也才猛然意识到,如果他一直说的是她。
那个因为不愿意将他前未婚妻下葬,而被他在坟前丢来丢去的岳父,就是她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不愿意将她下葬。
那她是埋在了哪里?
她试探道:“我最后有埋回祖坟吗?”
他八风不动,始终平静:“埋了,司家的祖坟。”
作为司少卿的妻子。
她的父亲不要她,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