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村长的压力,辛氏只能点头。
崔兰和陈家友如愿以偿,两个有情人抱痛哭庆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两个人身上。
陈家朋和汪梅眼见事情已经到了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步,两个人早就下了牛车,偷偷地走了。
而洪氏的目光,看向了罗玉宁。
就见这个单薄瘦弱的女人抱着孩子立在冷风之中,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子,像是迎风就能倒似得。
“那大妞她娘怎么办?”洪氏为罗玉宁说话。
辛氏回头看了一眼罗玉宁,怨恨洪氏多嘴,她本想糊弄过去的。辛氏现在是不舍得赶罗玉宁走的,崔兰怀了身子,身边可不得有个人伺候,辛氏可不想伺候她,可不就指望罗玉宁嘛。
“她还是我陈家儿媳妇。”辛氏瓮声瓮气地说道,“还不快回家,还在这丢人现眼?还嫌脸丢的不够多吗?”
罗玉宁咬着唇,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泪,她第一回,当着半村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质问辛氏:“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我丢了谁的人,现了谁的眼?”
辛氏:“你……”
陈家友窜了出来,举起蒲扇大的巴掌。
罗玉宁眼神一亮,机会得来不易,她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谁让你用这种语气跟娘说话的。”
“王八蛋,我让你打我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罗玉宁被打的偏头,余光看到一个瘦弱却高挑的男子冲自己飞奔而来。
“玉安。”罗玉宁捂着脸喊了一声,罗玉安飞奔而来,踹了陈家友一脚。只是陈家友身材敦实,底盘稳,罗玉安那一脚,压根就没把这人踹怎样,他还是纹丝不动。
罗玉安抡起拳头,要去揍陈家友,罗玉宁一把拉住了他,“玉安,不要。”
“阿姐,这畜生你还护着他。”罗玉安只当是阿姐舍不得,可罗玉宁是怕自己弟弟受委屈,罗玉安虽高,可瘦瘦弱弱的,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陈家友就不一样了,敦实力气大,真要跟他杠上了,玉安讨不到便宜。
“舅舅。”三妞见着罗玉安,哇地一声哭了,像是八爪鱼一样的扒着罗玉安就不撒手。
大家可都瞧见了,三妞对这个一年见不上几面的舅舅,都比自己的亲爹亲。
“三妞不哭,不哭。”罗玉安抱着三妞边哭边哄,看到罗玉宁嘴角的鲜血和脸上的五指印,气得唇都在颤抖:“阿姐,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辛氏喊道,“走哪里去?罗玉宁是我陈家的儿媳妇,生是我陈家的人,死是我陈家的鬼,她哪里都不准去。”
辛氏为了找一个不要钱的保姆伺候崔兰伺候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第一次承认罗玉宁这个儿媳妇的身份。
只是,罗玉宁不愿意当,崔兰不愿意跟人共享。
崔兰拉着陈家友的手,委屈地哭出了声:“家友,我不是要嫁给你吗?她还是你媳妇,我怎么嫁给你做你的妻。”
陈家友也不解辛氏的做法,他早说要休了罗玉宁的,“娘,我要休了她的。”
“要休也等她生了再休。”辛氏横眉倒竖,指指崔兰,又指指罗玉宁。
她这话不说还好,周围的人还在猜测辛氏什么时候这么有情有义,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待见罗玉宁的,怎么这回处处维护自己这个儿媳妇了。这话一说,何氏就懂了。
“哦,婶,你是觉得崔兰怀孕了,要人照顾,你也要人照顾,所以留下罗玉宁当你们的丫鬟伺候你们吧?”何氏快人快语,直接说道。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大妞她娘也太可怜了,自己男人有了新欢,她还要给新欢当老妈子伺候她。可真可怜啊!”
“太可怜了。”
洪氏这段日子没少吃过罗玉宁送的点心,而且,她也承认,她挺喜欢罗玉宁这个人的,这种时候,洪氏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一把。
“家朋他娘,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咱村子里历来可没有一个男人娶两个婆娘的惯例,你能这里开了头,到时候咱村的人有样学样,这不都乱套了嘛。”洪氏虽说是为村子着想,可其实,也是在为罗玉宁说话。
罗玉宁看向洪氏,眼底充满了感激。
还是大佬的女人有用,关键时刻说的上话,震得住场子。
辛氏可以不听别人的,可不能不听洪氏的。
而崔兰也在罗玉宁的授意下,娇哼起来:“家友,若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嫁了,我可不想两女侍一夫。”她作势转身就要走,陈家友心急地拉住了她,不耐烦地冲辛氏喊:“娘,你要想抱孙子,就别拦着我。”
又冲崔兰好言好语:“阿兰,我现在就写休书,你放心,现在就写。写了她就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们明儿个就成亲。”
崔兰撅撅嘴,在陈家友嘴上啄了一下。
女人看得羞红了脸,男人看得裤裆又想松一松了。
陈家友不会写字,他转头看向陈家朋,想找大哥来给他写休书,可现在哪里还看得到他大哥的毛影子,人见事态不受控制,再留下来只会丢人现眼,早就丢下他跑了。
“谁会写字,来帮我写份休书。”陈家友一喊,郭兴发最后在人群里选了郭蒙石,他是个赤脚大夫,会写字。
郭蒙石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他写字是为了开药方,如今,竟然帮着别人写休书,也罢也罢,写休书也算是拯救了一个可怜的女人于水火,他写。
笔墨纸都准备好了,可罗玉宁却不同意了。
“我不同意。”罗玉宁这话一出。
倒把在场不少的人吓了个半死。
有陈家友,有崔兰,有洪氏,更有罗玉安。
“阿姐。”
“傻孩子,这事儿都到这份上了,再留下也没啥意思啊。你一个女人家,被休了确实可怜,可再怎么样,你还有个弟弟,你弟弟总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洪氏劝说道,甚至替罗玉宁想起了以后:“以后有好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罗玉宁笑着婉拒了洪氏的建议:“太太,我这辈子不嫁人了,就只想守着我的孩子过日子。但是,我有三个要求。”她眉目变得清冷,认真地说道:“一、休书是我犯了七出之条,可如今犯错的是家友,不是我,所以,我不要休书,我要和离书。”
辛氏嚷嚷:“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