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打累了,也终于不打了。
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陈家朋气的胸口都疼。
陈志远陈怀远还在嘀咕:“爹,没钱我们读书怎么办?”
“家里不是还有个店面吗?实在不行把店面卖了,我们要去读书。”
辛氏抹着眼泪:“我孙子真争气,还想着读书。这陈家的未来,就只能靠你们两个了啊!”
可争气是争气,哪里有钱让孩子们读书啊?
陈志远突然看向汪梅:“阿娘,你不是有个箱子吗?你的首饰不都在吗?”
闻言,不只是陈志远陈怀远,连辛氏眼睛都亮了。
是啊,这些年,大房的日子好过,汪梅隔个两三年总能添一样首饰,不说她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看到一老两小跟饿狼一样盯着汪梅,汪梅心发慌。
“不是还钱给二房了嘛,我卖了。”
说话明显底气不足,辛氏不相信。
她看了看汪梅一天到晚躺着的床,心里头暗暗有了个主意。
只是现在这年……
人家家里过得欢声笑语的,偏偏他们家,连买米的钱都没了,还怎么过这个年哦。
陈家朋恶狠狠地说:“他陈家友不是能耐吗?他出钱。”
问到崔兰,崔兰气鼓鼓地,捂着肚子骂:“吃我家友那么多,用我家友那么多,其实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要是有用,你别黑你弟弟啊,一家子黑心肝的东西,从老到小,心肝都坏掉了。”
说句老实话,崔兰听到陈志远说那些话,她都惊呆了。
她是不老实,心肠也就那样,可在这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前,她觉得自己心肠好得能当菩萨了。
“家友,咱们自己单独过年吧。”崔兰说:“我不是还有个屋吗?去我那住。”
“那这屋子怎么办?”陈家友摇头:“只要我们一走,这房子他们就能立马卖掉。”
“不让他们卖,我们卖!”崔兰恶狠狠地说:“哪怕就卖一两银子,咱们也要卖了。”
跟这大房黑心肝的人在一起,崔兰还真怕自己生孩子虚弱的时候,被大房那群人卖了自己的孩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陈家友挠头:“卖给谁?咱家这个情况,谁会来买?”
崔兰眼珠子转了转,笑笑:“卖给麻子啊,他家那个破茅草屋,不是早就想换新的嘛!”
麻子是村子里的一个老光棍,四十多岁,一脸的麻子,连老婆都没娶,一直住在村子边上的一个茅草屋里,人家都不愿意跟他做邻居,因为他脸上的麻子实在是吓人,多看几眼连饭都不用吃了。
陈家友冷笑:“就卖给他。”
卖房子的过程很迅速,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白天,陈家友把家里的东西慢慢地搬空,全部搬到了崔兰之前住的房子里。
陈家朋见他搬家,冷笑。
辛氏瞧见陈家友要走,心里不是滋味。
“家友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家友不理她,“等我搬好了,你要是想来住,你就来住几天。不过你别想再榨干我去填补大哥一家,被我发现了,别怪我连你这个娘都不认。”
辛氏瑟缩地伸伸脖子,瑟瑟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见陈家友搬家,辛氏对陈家朋说:“你明天搬到大房子里去吧。就是里头的东西都被家友搬走了,你再把里头的东西搬进去。屋子空间大一点,人心情也好些。”
陈家朋点点头:“明天再说吧。”
等第二日,辛氏要进大屋去打扫卫生,一开门,屋子里就传来刺鼻的屎尿臭味。
“这该死的兔崽子,这是自己不住也不让别人住是不是?”辛氏捂着鼻子骂。
一个陌生的声音问:“你谁啊?”
辛氏睁着老眼昏花的眼睛看着炕上睡着的男人:“你是谁啊?”
“我是麻子啊!”
“你怎么在我家?”
“陈家友把这屋卖给我了,从今往后这是我家!”
辛氏四下看看,这搬空了的屋子果然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破烂,还有一个粪桶,那屎尿的臭味就是从这里飘过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家!”辛氏骂:“你赶快出去!”
麻子是个什么人,辛氏知道,这要是让他在这住上了,这其他屋子还能住人吗?陈家友这是不让他们好过啊!
麻子从炕上爬了起来,打着哈哈说,“你说让谁出去呢?”
“你,你快出去!”辛氏叫道。
麻子嘿嘿一笑,咧开一嘴的黄牙,手放在裤子上,突然裤子往下一脱,辛氏就看到了……
眼睛蓦然睁大。
“啊!”
辛氏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麻子提起裤子,打着哈哈,又上了炕睡觉去了。
辛氏哪里被这羞辱过,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造孽啊!
陈家友这个狗娘养的,这是不让他们好过啊!
骂着骂着,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陈家友跟崔兰回了之前的屋子住,没了大房和辛氏,夫妻两个拿了钱出来,置办了一些年货,过了一个好年。
而大房那边,这年过得跟死差不多。
麻子入住之后,随地大小便是常态,家里屋外的院子里,时不时地就能踩到尿或者屎,他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臭熏熏的。
陈志远陈怀远哪里待得下去,借口说要出去闯荡的,连年都不过了,就走了。
汪梅舍不得,拉着他们兄弟两个让多留几天,过完了元宵再走。
兄弟两个不同意。
收拾东西,初七就走了。
汪梅留也留不住,哭了好不会,想着自己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打开了床下的木板,本该放箱子的地方,已经不见箱子的踪迹。
汪梅一怔:“……”
扒开木板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箱子的踪影。
不见了,不见了。
汪梅想起,前两天天气好,兄弟两个拾掇她出去晒晒太阳,还说陪着她出去走走。
她同意了。
当时是陈怀远陪着她去的,出去走小半个时辰才回家。
箱子被两个儿子偷了。
“哇!”汪梅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辛氏听到哭声,走进来:“你这又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哭哭哭,晦气不晦气!”
“被偷了,都被偷了。”
“什么?”
“我的首饰,被志远怀远拿走了。全拿走了。”
辛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两个,拿首饰去干嘛?”
造孽啊。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