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一直都明白,人心善变,人性亦是如此。
即使是那些本性善良的人,若是遭遇分配不均,决议分歧,或是利益失衡的状况,内心也可能会滋生出阴暗的一面。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
自己身处沼泽中,不敢轻易努力挣脱,怕自己陷得更深。
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努力,怕别人挣脱出去,于是就想将所有人都拖入泥沼,陪她一同沉沦。
这样的人,面临艰难困苦时,能与身旁之人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然而,一旦命运迎来转机,自私与狭隘便逐渐占据上风,堪称‘只能共患难,难以同富贵’的典型代表。
奈何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将她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全部抹去。
然后按照原计划等到亥时一刻之际,将内院的几处小院点燃。
……
那火焰燃起的刹那,火舌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庆王府的后院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势愈发凶猛,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
庆王妃以及庆王的一众侍妾,在下人的搀扶保护下远离了内院。
与听闻内院着火,急忙过来查看的庆王碰到了一处。
王妃和侧妃,抚着胸口凑到庆王身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想在庆王这里寻求安慰。
那些个逃出来的侍妾或是没名没份的女人,不敢凑上前和王妃争宠,只能在几步开外,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庆王,期望能得到一两句关心的话。
可庆王却全程冷着脸,一声不吭。
王府的人全部出动,一桶桶地浇水,也完全无法熄灭淋了油的熊熊大火。
巡城兵赶来救火后,肆虐的火势才渐渐失去了嚣张的气焰。
可此时的庆王府,有几处内院的院子已经被烧得片瓦无存,多数的院子被烧得面目全非,虽然房子仍在,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无法居住。
被烧毁的院子里清理出来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被下人汇总到一起。
虽然处理尸体的下人也有些疑惑,以往被烧死的人四肢都会蜷缩扭曲,可此时的尸体却僵硬笔直。
按理说这种情况,他们应该上报。
但王爷现在的脸冷得像冰块,他们谁也不敢去触王爷的霉头。
便直接将尸体处理了。
王妃和侧妃在王爷的首肯,以及丫鬟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回了娘家。
其他的侍妾只能在府里,找间勉强能住人的房子凑合住下。
而庆王此时在书房里,已经双目赤红,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笔落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笔尖狠狠地刺向纸面,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形成一个个浓重又凌乱的字迹。
然而他想写的话还没写完,手臂就猛地一挥,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扫落在地。
顿时书房一片脏污。
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位幕僚,那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短暂的迟疑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这场大火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话一出口就对上庆王瞪向他的视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于是又补了一句。“属下认为是瑞王所为。”
站在他旁边的人也附和地点点头。
“瑞王今日莫名前来,晚上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可他兴师动众的放火烧内院,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把我们引去后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庆王立刻起身走到书架旁,打开暗室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的双腿突然发软,勉强扶住书架才稳住身形。
其他人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密室,顿时全都怔愣当场。
他对着其他人张嘴,做出一个“去查”的口型。
其他人没看懂。正想开口询问之际,下人再度来报,王府的库房也被搬空了。
庆王目眦欲裂,一脚踹到侍卫的肚子上,然后拔出墙上挂着的剑,一下又一下地捅进那侍卫的身体中。
无法发出声音的他,好似发疯的困兽般。
他想问问库房怎么会搬空的!什么时候被搬空的!
想骂骂这群废物!
可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发泄般地将那侍卫捅成了筛子。
待他停下动作,再抬起头时,满身都是迸溅的鲜血。
那眼神无比狠戾的模样,将屋内的其他人,吓得齐齐后退。
他捡起地上的笔。直接在墙上写下了几个大字——你们谁是老三的人
所有人都在摇头。
“王爷,卑职追随你多年,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王爷,属下唯一的妹妹在您的内院中,属下怎会放火烧内院。”
庆王不信。
他们去内院的时间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里,若是没有人背叛他,若是府里没有老三的内应,他暗室里的那些致命的物件,还有库房里的东西,不可能全都被搬空。
那些东西无论落到谁的手里,他都没有了活路。
可他现在羽翼未丰,难道要现在就动手?
……
当天夜里,刑部尚书卫宏,这位朝堂上有名的保皇党,此刻顾不上静夜禁忌,一路疾行冲向宫门,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密报,神色冷峻凝重至极。
他的手中有皇帝御赐的令牌,故而守门的禁卫军并不阻拦。
而此时,娇嫩的贵人正在皇帝的龙榻之上,软玉在怀,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到了门外御前大太监的声音。
虽然心中不喜,但皇帝也知道卫宏不会无故夜闯宫门,于是披上衣服离开床榻,匆匆步入御书房。
在看到卫宏的瞬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卫宏!朕许你入宫特权,可不是让你大半夜扰朕清梦的!”
卫宏扑通一声跪地,双手高捧密报,声音因焦急而微微发颤。
“陛下,臣万死不敢无端惊扰圣驾!但此事十万火急,请陛下御览。”
皇帝心头一凛,立刻让大太监将密报呈上。
【瑞王在锡林山上发现矿脉,不仅瞒天过海、隐匿不报,还大肆抓捕流民充作矿奴,用暴力逼迫他们没日没夜地开采矿石。
还在矿场深处私设熔炉,锻造了大批量的精良兵器及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