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善瞳孔一缩,想掰过毛旺的手。
可人再快,能快过机关?
姬偃师则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切发生得太快,林之语大脑一片空白,竟也忘了反应。
毛旺嘴角勾起讥笑。
真当他看不出来,这两人,实际上都听这个女娃娃的吗!
擒贼先擒王,把这姑娘给杀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自己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当啷!”
林之语眼前一暗,一把二十四骨大伞在她面前张开,袖箭因为这股力,方向往旁边一偏,堪堪擦着林之语的发丝飞过。
周霆琛把伞一扔,扭头看着身后花容失色的人儿。
漆黑如墨的眼珠子定在了林之语的左脸。
林之语伸手一摸,一手血。
得,破相了!
毛旺见事情失败,眼一闭,心一狠。
不好!
褚念善慌忙卸了他的下巴,可是为时已晚,他的口中流出漆黑的血。
“口里藏毒,这是怕我们严刑逼供。”
褚念善冷冷看了一眼,把失去生机的毛旺如死狗一般往地上一扔。
人死了,可是嘴角却带着一抹诡异的弧度。
姬偃师看着林之语面前的人,只觉得眼熟。
这人,和周子晋怎么有五分相像?
“我看,医师唱的这出戏,也着实精彩。”
褚念善嘲讽一句。
姬偃师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快了一步:“什么戏?”
“一动不动!”
褚念善发出一道冷哼,径直过去,把林之语扯在了自己身后。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离她太近?”
周霆琛目光锁死在林之语的身上:“我要是离得远远的,她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褚念善:“早去干嘛了?”
周霆琛:“那你又为何让她来?”
林之语看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半句话也插不上。
这个时候,姬偃师一拍脑门,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皇上?”
哇呀呀,他不是死了吗?
鬼在青天白日下能走?
因为太过惊讶,姬偃师甚至上前,捏了捏周霆琛的手臂。
热的!
再趁机探探脉。
能跳!
一抬头,就对上周霆琛似笑非笑的眼:“可是摸够了?”
妈呀!
姬偃师后退两步,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来寻仇来了?
他转身就去扯林之语:“快走快走,离开青山城,活着,比什么都强!”
“走什么?”
这句话是褚念善说的。
他斜睨了姬偃师一眼,视线下移,定在他拽林之语的那只手上。
手上一烫,姬偃师整个人又是一跳,松开了手。
不对啊,他连周子晋的话都不听,为什么要听褚念善的?
周霆琛收回视线:“既然都来了,那就见一见。”
褚念善:“是,都是老熟人。”
姬偃师弱弱插了一句:“我和你们不熟。”
“你和周子晋熟。”那两人几乎是同时,看了姬偃师一眼。
这四道目光,把姬偃师看得心里直发毛。
即便如此,他还是壮着胆子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灭口?”褚念善嗤笑一声,“你这张嘴,可还有用着呢。”
姬偃师:“周子晋病了,他不会来。”
“有她在,周子晋不会不来。”周霆琛冲林之语抬了抬下巴。
“你说是吧,褚爱卿?”
林之语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大哥,你是不是忘记问我的意见了?
……
一个时辰后。
丁氏客栈最顶上的小阁楼,一张方桌,正正好坐了四个人。
姬偃师因为太过害怕,借口说自己要去给后院的那些人看病,把脸上的伤药给了林之语,一溜烟地跑了。
林之语坐在靠窗的位置,左边是周子晋,右边是褚念善,一抬头,就能对上周霆琛幽深的视线,避无可避。
这架势,怎么像是三堂会审?
林之语看看周子晋,又看看周霆琛,再看看褚念善。
三人皆是沉了一张脸,谁也不说话。
她扶额叹息,企图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那个毛旺的尸体……”
“他一个西戎来的奸细,不必给他收尸。”
周霆琛眼睛都没眨一下。
林之语:“……”
林之语转而对周子晋道:“你是什么时候和姬偃师相认的?”
“前几天。”周子晋坐得笔直。
林之语别无他法,又看向褚念善:“那个,你……”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褚念善实在是没什么可问的。
一个两人,这是靠意念沟通呢?
林之语气闷。
“我没受伤,多谢关心。”
褚念善冲她微微一笑。
我问你了吗?
你倒是答得快!
她打定主意,喝完茶就走。
林之语咕咚一声,把茶喝了个底儿空。
哪料屁股刚刚和凳子分开一条缝,周霆琛就凉凉瞥来一眼。
“坐下。”
好好,这是你的地盘,你说得算!
林之语坐回原位。
“既然大家都在,我也就直说了。”
周霆琛拿出了自己上位者的气度,“西戎趁我大秦内乱,把手伸了进来。
毛旺很早就作为暗桩留在青山城,我需要把奸细的事情闹大。”
闹大了,也好叫上头的人看看,这国家已经被她弄成什么样了!
褚念善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这江山,不是你亲手交到江家手上的吗?”
周霆琛大大方方道:“我不知道江家有此野心。”
随后目光一转,定在周子晋身上:“倒是王弟,我没想到,你连位置都还没捂热,就被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赶了下来。”
周子晋也大大方方对上了他的目光:“不好意思,我都忘了,现在还没想起来。”
“咳咳咳,咳!”
林之语被茶水呛到,褚念善刚要伸手,就被周子晋抢了先:“慢点,没人和你抢。”
我当然知道没人和我抢!
林之语缓过来后,一抬头,就见六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老天爷啊,她可不擅长对付这个场面!
“你说他是西戎奸细,为何就这么笃定?”
林之语故作镇定,把杯子往下一放。
周霆琛却道:“你要是受惊了,自是可以去屏风后面的那张小床上休息片刻。
上次你睡过,放心,都是你用习惯的。”
好一个答非所问!
林之语握杯子的手,收紧再收紧。
另外三人的反应也颇有意思。
周子晋放在林之语背后的手一顿。
褚念善装聋作哑端起茶杯。
罪魁祸首笑的得意。
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林之语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我、不、累!”
周霆琛道:“不累就好,我上次看你,怎么叫都叫不醒,想来是这段时间累得很了。”
林之语明显感觉到另外两人的气场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