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想要的公平？”
荘雨菲终于再次回过头，她的眼睛紧盯尹驭的眼睛：“还是你尹驭想要的公平？”
她眼睛里是读不懂看不明的情绪。
没有噙泪，没有怨怼，没有疑问，更没有委屈。
只一眼，尹驭就别过眼，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当然没有。”
荘雨菲忽而低下头，笑了一声。
笑声更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笑过，她将身上的外套甩下，直接走过去，走向那个插满香、贴满符文的祭坛。
祭坛那边早就有几个大师在等着，他们看见荘雨菲走了过来，也向她走去。
他们的手上或拿着桃木剑，或拿着一把香，还有的手里在提笔写符咒。
从荘雨菲身后看，他们走向荘雨菲时，更像是要将荘雨菲斩于剑下，收入封印之中。
尹驭恍惚间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拉住她，不过连个影都没拉到，她已经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个祭坛。
“庄小姐……”
荘雨菲一走向那个祭坛就站定了，背对着尹驭，一动不动。
尹驭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
领事的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名堂，但为了不耽误时间，他还是决定先抛下尹驭，去和荘雨菲一起跟那些大师配合先完成这场法事。
独留尹驭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
比起他们，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一个人。
她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之中，怎么也不能和别人重叠在一起。
他的脑海里响起在面馆里遇见的那个人，他说的话：他们不止两个人。
不是早该知道的吗。还在想什么，还在犹豫什么。
短短一瞬，脑海里万种想法升腾而起，尹驭站在原地望着眼前那个娇小的背影，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谁。
不过很快，一把桃木剑高高举起，要刺向荘雨菲时，他还是呼出声：“庄小姐！”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来。
尹驭已经提早一步跑过去，手就要抓到荘雨菲了。
荘雨菲却偏身一躲，躲过了他的手。
她对他笑：“不要这样尹秘书。”
“既然想要这么做，那就做好，不要半途而废。”
说着她对眼前的几个大师，还有装修队的人，以及在祭坛旁坐着的母女二人说：“时间快到了吧，开始吧。”
尹驭抓了空，瞧见她脸上的笑容才知道自己做了失礼的事。
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领事的已经在荘雨菲的示意下把他拉到所有人的身后。
荘雨菲也不再犹豫，接过一把香，举在头顶，一拜而下。
她虔诚地捧着那把香，几个大师也开始绕着她，拿着符文，嘴里在念经。
而那把桃木剑再次高举在荘雨菲头顶。
只不过……
和尹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更没有出现任何他预想过的画面。
几个身着道袍的大师仅仅只是举着桃木剑绕着荘雨菲三圈，一口酒喷到她附近，就没了。
就没了。
荘雨菲连半根头发丝也没动。
她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上，连半点晃动也没有。
就连身为一家人的赵大龙的妻子女儿上的香，都没有荘雨菲插得那么稳。
她们三人在前头跟着大师的示意，点香，鞠躬，鞠躬，插香。
每个步骤都不曾漏下。
可从始至终，荘雨菲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到了此刻，倒显得尹驭刚才的话，刚才的举动有多刻意，多搞笑。
该上的香上完了，该配合走的流程也走完了。
荘雨菲走到了尹驭身边。
她看着那几个大师还拿着香和符文在工厂里到处清理磁场，对尹驭说：“看得出来，这几个大师是有些本事的。”
尹驭不知该怎么作答，只得站在她身边，“嗯”了一声。
荘雨菲没有要翻刚才旧账的意思，只是在看到大师们拿着赵大龙上吊的绳子在诵经时，问尹驭：“做完这些，工厂就能顺利开工了吗？”
那些大师的神色，怎么看也不似街边随便找来的骗子，尹驭看到他们在那根绞死人的绳子上，用桃木剑比划着，他说：“是的庄小姐，做完这些，什么都没有了。”
下一秒又像想起什么说：“三天后，您有一场聚会要参加，是鲁蔓蔓小姐举办的。”
“鲁蔓蔓？”
荘雨菲站在尹驭身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有些久远，但勉强能记起。
是她在医院刚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女人。
也是和庄羽霏争了胡安珩很多年的女人。
尹驭说：“是的庄小姐。她昨天刚从国外散心回来，想和朋友们聚一聚。她特地给我打来了电话，请您一定要参加。”
“并且，她要求，您单独一个人去。”尹驭补充。
鲁蔓蔓不会不知道荘雨菲和胡安珩结婚的事，可还是要求了荘雨菲一个人去，想来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
荘雨菲看着那几个大师绕了赵大龙的老婆孩子三圈，问：“去的人很多吗？”
尹驭看到那几个大师绕完那母女二人，又给了孩子一个符文，说：“按照鲁蔓蔓小姐的性格，我想，会很多。”
“那就去吧。”
荘雨菲看见那几个大师把符文给了孩子后，又站在赵大龙吊死的地方继续做法，说：“都是老朋友了，怎么好不去。”
“尹秘书也去吗？”
尹驭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到那几个大师在赵大龙吊死的地方把那截吊死人的绳子点燃后，才说：“我是您的秘书，陪伴您是我的工作。”
他说完，两人都没声了。
直到那几个大师把那截绳子烧完，赵大龙的老婆又哭了一场，领事的满脸放松下来后，荘雨菲才再次问尹驭。
“你，也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会住进别人灵魂的事吗？”
尹驭并不能作答，也答不出来。
荘雨菲知道他答不出来，还是问道：“如果真的相信这种事，你会怎么做呢？”
“我不是问尹秘书，而是问你尹驭。”
荘雨菲面向尹驭问他：“你会怎么做？”
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复杂，里面尽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尹驭看了许久，还没做出回答，身后有人在走近。
一把桃木剑重重地打在荘雨菲肩上，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占据别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