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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不良侠 > 第34章 夜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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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蝉声渐静,但人心却不静。

自从擂台那日过后,每日子时之前,白鹿山上的演武场便再无寂静之刻,年少时的发奋永远带着使不尽的活力。

而肉眼可见的精进和同门之间的鞭策,让这些刚入阁的弟子即使结束了修业,照样流连于此直至夜半。

而注视着这一切的并不只有林中的夜枭。

“师兄,你看看,这凌云阁和寻常江湖门派就是不一样,这都大半夜了,一堆人还在练功。”女子手中把玩着随手折来的一支笐子梢,斜躺在山涧中的松树枝干上,夜行却着半身胭脂紫裳,眉眼间含着世间万千的风情,连块掩面的轻纱都没戴上。

另一男子身着朴素的灰布长袍,脚步微踮起,飘然立于枝头,身轻似无物。

“师妹,你早些年要是和这些人一般勤力,三年前你就该接任「圣女」之位了。”

女子嗔道:“哼!师兄,当年对她,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男子却是轻声叹道:“今非昔比,比起你,她终归是差远了。况且人各有志,她有她自己必须要去背负的东西,分道扬镳也在所难免。如今她虽然东归海岛,对教中之事知之甚少,但仍能为教中尽几分力,已是相当难得了。”

“算了不提那女人,说起来就来气,要不是她突然离开,我也不用担这个位置。”女子黛眉微颦,脸上却更添几分娇俏,“你确定我们要的人就在这里?”

“消息很准确,应该不会有错。”

“可这山上至少有十名青云榜前百的高手,就算得手,你我两人如何脱身?”

“别傻了师妹,真当这凌云阁在江湖上的名声是白来的吗?若是硬闯,怕是换做一营宫中禁军前来也入不了这最后一道山门。但敌明我暗,当徐徐图之。”

“哼!又要我去?”女子撅起朱唇,柳眉紧蹙,身子一侧环抱住灰衣人的手臂,身前的波澜挤出一道深邃的沟壑,“都怪那日「良家子」横插一手,也是没料到走漏了消息,那日右护法竟私自派人亲自动手要取那钟之岳性命,不然这人早就带回总舵了。”

“莫要骄横,虽说右护法近年来与教主师父理念不合,但入教以来的劳苦功高大伙儿都有目共睹。”

“那又如何,他手底下的武夫视教规于无物,几次三番犯禁。若不是看在教主爹爹的面上,我才懒得替他擦屁股!再说了,师兄你怎么不去!”

“护法近年来多番筹划,如今报了当年洛川候之仇,虽说有违教规,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但愿往后能有所收敛。而且你也知道,师兄我这个左护法干的是情报,这身皮囊在江湖上是露不得相。近日岭南道的形势莫测,教主那边还有更要紧的任务安排给我了。如今朝廷已经盯上我们了,形势大变,你带回来的这人就是往后行动里最重要的一步棋。”

“教主爹爹事务繁忙,怕是我把‘棋子’带回来,就又要叫护法劫去。”

“后面的事情另说,至少我们得是执棋者!”

见灰衣道人语气果决,女子两手一放,神情立刻垮了下来,没再推脱:“好吧,那我也得花时间准备准备,不然机会来了把握不住可就白瞎了。”

“记住,切莫心急。哪怕多花些时间筹划也别失手,只要把人带到岭南,剩下的交给师父筹划便是。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决定的。”

“净说些不吉利的!”女子笑骂,“教主爹爹还能有他没算到的?至于这人,既然是我出手你就放心吧。”

男子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二人身形隐入夜色之中。

————————

江南的轻风还带着些许暖意,塞北的秋风却已带着一丝刮骨的刺痛。

大同北疆边境的松漠都护府外,枯枝上的白霜临近正午才逐渐消去,紧接着盖上来的便是马蹄扬起的尘沙。

一身玄色甲衣的少女正站在城头,稍显稚嫩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初临战阵的胆怯,看着城外逐渐靠近的大队胡虏骑兵,只是将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了几分。

倒是一旁宽额细眼的面善军官此刻是一脸的惶恐:“小姐!回去吧!您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去怎么和护军大人交代?”

少女怒嗔道:“不回!本就说好,等我岁满十五便入凌云阁,雪家兄之耻!如今却出尔反尔,秦策天他枉为人父!司徒叔叔,莫要再劝。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说罢少女头也不回,飞身跃下城墙,骑上城下早已放出的黑马,领着从城门内鱼贯而出的骑兵向着敌阵冲杀而去。

见到这情形,城楼上的司徒青此刻是头皮发麻,但先前脸上的惶恐之意也是烟消云散。

不愧是自己那位老上司的女儿,俩人的臭脾气真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这都调职戍边这么多年了,不成想时隔多年还要受这罪。

得亏自己城内骑兵也不少,多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对付一小队刺探情报的胡虏蛮子当是绰绰有余了。

“年轻人就是气盛啊。”

“确实,这些年是我太惯着她了。不过我秦策天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低沉的嗓音从司徒青的身后传来,城楼中走出的人脸上千沟百壑,满是伤疤,让司徒青心中不禁感叹这岁月不饶人,但那双眼中依旧有着当年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情,和那秦氏将门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傲气。

而司徒青毕竟是老部下了,对于自己的老上司,他很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说话才能有用。

于是只见他回过头,搓着手,脸上挂起的笑容中透露出满满的无奈:“将军,您这家中之事不好带到军中吧。”

“疏弦也是兵部登记在册,领了武职编制的校官,受你借调带兵出战不算有违军规,就是她的性子着实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一番说辞直接将责任尽数推到了司徒青的身上,不过司徒青也奈何不得,毕竟这位手上也捏着不少自己的黑料。

“就事论事嘛,这也确实是您的家事。不过这儿是我的地盘,不怕走漏消息,没人会借此在朝堂上参您一本的。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当年的小参谋不知道能不能再替您参谋一回?”

秦策天瞥了一眼,说道:“胡家的后人有消息了。”

“胡家后人?不是一直在那洛川侯府里吗?”

“你就别装傻充愣了,那人若是洛川候的儿子,你猜猜「良家子」为什么这些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怪,如此不还是瞒不过您?不过您既然提起这事儿,那疏弦的亲事岂不是......”

“我打算退了。”

“那可是陛下赐婚,太子的亲事您也敢退?”

“当年接下这桩婚事就是因为我知道那洛川侯府里的不是正主,我总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窝囊废的儿子。但眼下正主有了消息,就不一样了。况且太子何意我也清楚,无非是想多个助力,但眼下时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也难怪,就太子那德行,估计也不行。不过您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没拦着疏弦去凌云阁?”

“消息就是凌云阁里出来的,我拦她干嘛?只不过是前些天我和疏弦提了一嘴这事,结果话还没说清楚,她就以为我不打算让她去凌云阁了。当天连夜出逃,我就知道是躲你这儿来了。”

司徒青恍然大悟:“了然,不过小姐正在气头上,您出面只会更麻烦。不如让我假装做个顺水人情放她南下即可。而且您大可不必和小姐提及她的亲事。反正人都在凌云阁,您托人多上点心创造机会不就好了吗?属下没猜错的话,这消息难道不是正要接任「乾门」首席的秦修少爷给您的吗?”

秦策天嘴角一咧,笑的比哭还难看:“你小子,鬼主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多,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