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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不良侠 > 第64章 你爹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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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飞奔,行至山下,二人却并未进城,而是朝着北郊而去。

跨过城外一片片已经种上油菜的良田,二人能看到不远处的矮山下有一处用灰白石墙围起来的庄子。

那石墙单是远远望去,估摸着就有二丈余高,俨然如一座小型要塞矗立在平地上。

而此刻的石墙之下立着一根根火把,石墙之外又是一道又一道的人墙堵在了庄子的正门之外。

嘈杂的人声即使胡越二人离庄子还有一里地仍能入耳。

而在此地原先安排了事宜的宇文舞却是眉头紧锁,眼下的情形并非是她预料之中的。

此刻她只能先拉着胡越躲在了田垄上立着的一棵老树后面。

树荫之中走出一人,熟悉的面孔险些让胡越喊出声。

但宇文舞手上的动作更快,二指在胡越脖颈处连点,封住了他的哑穴。

月光照拂,少女的脸上映出几分常年被海风吹拂下才有的麦色,但她此刻的脸上却没了胡越和北魁那天进碣石村时所见的天真。

阿梓见到宇文舞,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圣女姐姐。”

“阿梓,这阵仗是什么情况?前些天不是和这庄子附近的人商量好了今日派粮分地,怎么现在把门给堵上了?”

“不清楚,白天本来与滕庄主已经商量好了,庄子里的农户也签好了地契。可临近黄昏,裴匡客卿却来了,不知是做了什么,来分地的农户们就不知为何闹了起来,人越聚越多,眼下里面是什么情况实在难以查明。”

“裴匡?他一个客卿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不知道,可眼下庄子外边......”

“走,进庄子!再闹下去早晚得出事!”

宇文舞动身,胡越虽刚刚一番话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紧跟了上去。

阿梓也注意到了圣女身侧那个身形看着颇为熟悉的人,借着月光细看几眼之后尽管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但却也不愿开口多问。

三人走近堵门的人群,宇文舞也没了私下里轻佻面貌,运气提声:“莫要喧哗!为何闹事?让你们领头的出来!”

话语响彻田垄,嘈杂的人群很快便静了下来。

众人回首,很快便从人群中挤出了一名身材匀称的白面青年,一身粗布衣,乍看上去颇为朴素,但拱手行礼时胡越却见其双手光洁,而且方才这门外如此喧闹,此刻这人发髻高束也丝毫不见凌乱,想来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在这里“体验生活”。

“小生裴匡不知圣女已至,失礼了。”

“万民教不拘礼,我这个圣女亦不过是个办差职位,裴客卿这般大礼小女子受之有愧,”宇文舞笑脸相迎,一套客气话说完,脸色骤变,“你还是先说说眼下农户究竟为何闹事?”

“这话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老孙,你自己来说说,这滕家庄是怎么给你分地的。”

说罢,又从人群中一个干巴瘦小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瘫坐在藤椅上被几人抬了出来。

常年日晒风吹下的容貌看上去如一老汉,蜡黄的脸上即使没有表情也是沟壑纵横,而此刻最显眼的还是他那左眼眶上那一圈乌青。

“孙义见过圣女......”

却见藤椅落地,坐在其上的孙义话刚起头便是泪眼婆娑,满脸的委屈。

雷州城周边分地事宜都是宇文舞亲自安排的,这人她自然见过,而这阵仗她也自是不怵,张口先把话头抢了过来:“孙大叔,你这伤是从何而来?”

“回圣女,是这滕家庄的庄主,那个天杀的滕青派人动的手!就因为......”

没等话说完,宇文舞便是一脸怒意地转头问道:“裴客卿,此次来可是要为孙大叔讨个公道!”

顺着话头,裴匡嘴里也毫不留情:“不错!那丧心病狂的滕青就在庄子里!”

“那好!把路让开,我亲自派人擒滕青来对峙!”

宇文舞给身侧的胡越使了使眼色,而人群此刻也适时地让开一条道来。

看着尽头的那一处坚实门板,胡越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感情是拉自己来当劳力的。

走到门前,胡越出掌连拍三下,只听得三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之后,那扇足有一拳厚度的门板生生地塌了半边。

门后露出的是滕家庄众人那或是惊讶或是恐惧的眼神。

但为首的青年一双细眸辨不清其中颜色,在胡越眼中还是能觉察出那眼中隐隐透着怒意。

却见青年移步一手扶住了那即将倾倒的大门,将其虚掩在了门框上,随后一步不退地立在胡越身前,如门神挡在了大门前,但视线见到宇文舞也是强压下了心中怒意:“用不着圣女动手!滕青在此,只管来问便是!”

胡越见状便退回宇文舞身侧,余光微微瞥向门内,一众人皆是寻常的布衣,而滕青这位庄主看上去也没富贵到哪儿去,甚至还能在衣角瞥见几处补丁。

这滕家庄除了这一堵高墙隔阂,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鱼肉乡里的土豪劣绅。

而且这一手扶门的手劲绝对是习过武,起码是能过凌云阁的「体测」的水平,要是还会点轻功,一会儿真要动起手来可不是那客卿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不过这毕竟是万民教的事情,此刻也轮不到自己置喙,旁观便是。

裴匡见人露面,立刻说道:“孙大叔,现在人也在了,有什么话敞开说,让大家伙儿都听听!”

孙义有人撑腰,自是一股脑儿的吐起了苦水。

“他!滕青欺人太甚!依着圣女大人之前与我们说好的,分田是要照这庄子里的人数定的,每人露田四十亩,桑田十亩。可他仗着自己主持分地,给自己的妹妹和一些亲近的族人每人多分了四亩良田!我这个外姓人分到的却都是荒田烂地。这也就算了,我不过是在分田画押时瞅见了那几份不一样的地契,多嘴了几句,就换来一顿毒打......”

“滕庄主,可有此事?”

滕青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等到宇文舞问话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只是听着孙义言语,心中不免神伤。

他从小长在这庄子里,眼前这位半百之人过去是什么样,他自然清楚。

此次万民教下令派粮分田都是滕青自己这个做庄主的挨家挨户去通知,给他们解释这其中条例的公平和带来的好处,而孙义能说出这话,显然是没有记清条例,甚至还被人刻意曲解带偏了。

“客卿,圣女,此事并非分田不均,我只是将依照教规分到我名下的田地转让给了庄里人丁较多的几户族人。”

说着滕青亮出一张只记了一亩地的地契,“至于孙叔的这身伤......”

没等话说完,裴匡又紧接着开口追问:“滕青,我听在场的不少乡亲都说亲眼看见前天你在分田时对着孙大叔打了一拳,有这事吧?”

滕青倒是也不扭捏:“不错,他脸上的伤确实是我打的,汤药费我也赔了。”

“若是打人只用赔汤药费,是不是其他人只要有钱也能随意打人了?”

“是他当日出口侮辱先父在先......”

“口头上这点刺激就让你不由分说地动手,我不得不怀疑孙大叔身上其他的伤就是你事后找人下手出气的。”

“你......”

“你什么你,要是自己清白,非得等到圣女来了才肯露面?”

“裴客卿,你这次来总不是来斗嘴的吧?滕庄主做事一向严谨,所以我才放心将滕家庄派粮分地这事委任于他,他转让自己分得的土地也没碍着别人,这事也算是解释清楚了。既然于公无损,大家也都散了吧。”

听着二人争辩,宇文舞也实在听不下去,开口帮腔,“至于孙大叔被打一事于此无关,这事算起来该归教中法堂审查,客卿此番聚众闹事此举是否有越权之过?”

其实先前滕青亮出自己那张地契时,不少参与围庄的人就已经明白了情况已经离去,眼下圣女亲口给了说法,剩下的人自然也没了起哄的兴趣皆是悻悻离去,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圣女此言差矣。教主亲口说过派粮分地可是教中头等大事,滕家庄又是这雷州城治下占地最大的一个庄子,岂能让此等性情暴烈之徒来主持?”

裴匡却是不依不饶,身为岭南道节度使的儿子,他愿意来这万民教做这个客卿,除了自己背后那位的交代,在私心里有些许是为的眼前这位圣女。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绝色,何不试试?

况且这个姓滕的近日来与其走得如此之近,就算不为了这位圣女,自己也得这位年轻的庄主好好上一课,日后想在教中说话,自己也好把控。

而裴匡此话一出,再加上人群散去后剩下的几人皆是些生面孔,宇文舞就是再不愿相信,也知道裴匡今日是来故意找茬。

可偏偏这个客卿近日刚刚凭着自己的身份替教里做了大贡献,自己身为圣女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对他不敬,不然放在别人眼里只会让人觉得万民教刻薄寡恩。

三人争执间,胡越在一旁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其中症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选择了沉默。

反倒是一旁的阿梓看得颇为揪心,虽然很不情愿向外人求助,但还是开了口。

“胡大哥,你去帮帮圣女姐姐吧。”

这话一出口倒是让胡越又惊又喜,方才自己还正愁不知该怎么和阿梓了解她的情况,贸然相认若是她心中对当日客栈之事仍有抵触,只怕是又要闹失踪了。

而阿梓先开了口,被封了哑穴的胡越却说不出话,急得他直接拉起阿梓的手,用手指在手心上比划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你在万民教」

“胡大哥,你帮圣女姐姐把事情摆平了,迟些时候我会和你解释的。”

听到答复,胡越也是放下了心,转身走向三人,并挡在了宇文舞的身前,指了指自己咽喉上的哑穴。

宇文舞也明白胡越的意思,无奈下也只能伸手轻点解穴。

“你谁啊?”

而裴匡见此人横插进来,本就热血上冲头的他看到这人似乎和宇文舞更为亲近,声音不自觉的抬高了几度。

红巾遮面下,胡越回首瞥了一眼,心中只有不屑。

开口回应,红巾之下也蹦出了五个字。

“你爹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