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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不良侠 > 第71章 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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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凛冽,入夜的深秋纵使身处岭南依旧寒意不减。

船舫的另一头,夜色掩盖下一群少女们被领进了船舱,此刻正不知被领向何处。

少女们个个高髻束发,纱罗罩身,隐隐可见其下仅有一圈绛色高腰长裙。

火光下绮罗纤缕,肌肤可见,私部以披帛稍加盖饰,随着海上的波荡摆动,拘谨中带着一丝丝撩人的诱惑。

“人带来了?”

“嗯。”

四名侍从将人引出船舱,分作两批,一批引去寒水楼,而其中面容姣好的另一批便被带到一处船庐之前。

两名侍从的其中一人见周遭没了旁人,腹中憋了许久的话便也脱口而出。

“头,正点!”

“用你说,客卿亲自安排,能入他眼定有妙处。人家生在节度使府上,见过的绝色怕是不比都城的王公贵胄少。一会待八爷选完,你我今夜说不准还能挑个剩下的。”

“你说八爷会挑几个?”

“你小子!这嘴是真欠......估摸也就一个吧,都是些未经世事的雏儿,性子都烈的很,八爷那身子骨一个估计都难顶。”

听着领头侍从的对话,身后的少女们惶恐得开始打颤,尽管不少人都知道上了这条船意味着什么,但心里有再多的准备,真到了临门一脚时,心中也多是悔意。

可看着身边另外两名侍从手中那条明晃晃的长刀,她们没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在心中祈祷,自己别被选到。

而群芳之中,有一人此刻神色淡然,只是紧了紧藏在披帛里的匕首,尽管此刻浓妆艳抹,隐去了脸上的些许特征,但换做平日里熟悉之人站在她跟前多半得唤一声:阿梓妹子。

但此刻阿梓已经想不到许多,看着夜空中盘旋已久的海东青,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日里恩人对自己的言语:

“阿梓,你刚入教,很多事情真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其他姐妹也不会怪你的。”

“圣女姐姐,我教最重要的教义是什么?”

“......公平。”

“对呀,既然是抽签定的人选,抽到我了却不上,对于其他姐妹不是更不公平?”

“毕竟你的年岁最小,入教时间也最短。此番上船只是为我们后续的船队引路,一些姐姐身手好,上了船还能有机会出来,可你......”

“圣女姐姐,你没发现阿梓其实是最合适的人吗?爹爹已经死了,没有了家人,心中便没有牵挂。如今入教,昨夜与胡大哥交代清楚以后,他也没了带我走的理由。即使这一遭我出事了,你只要不与他说,等他回去时,带去的那一封信送到林纾哥哥手里,他也安心。日子一长,等他忘了我,届时便不会为我伤心。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去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夜我要整条船的人给你陪葬!”

思绪回转,天际的白羽没入夜色,而自己也被带入船庐,站在一名身着华服的油腻中年人跟前。

“来,给爷我舞一曲!”

“我舞你大爷!”

——————————

轻烟舫另一头,三人顺着绳梯上了船,没等开口问话,在船上的侍从便给他们戴上了头套。

“三位见谅,眼下轻烟舫上宾客众多,此举是为了保证各位的隐私。”

这种情况滕青也有所预料,在先前的预演中也与另外二人说起。

侍从领着三人快步穿过舱室,黑暗之中胡越有些意外的是一路上并未听到有什么靡靡之音,这可不像是寻常的烟花之所。渐渐地,能听到的脚步声逐渐变多变杂,隐隐还多了些人声。最后听到几声木门转响,即使隔着黑布头套,胡越能够感受到周遭灯光的变化。

揭开黑布时,滕青已经站在了一方长桌前,看这位置该是厅中左位,而胡越和郭理则是被安排坐在了其身后一侧的矮桌。

待到滕青落座,伴着偏厅内一众乐师拨弦,众人皆是低声窃语。

除了正对着自己已经坐在右位上的裴匡,滕青细眸扫过剩下那一张张面孔,熟悉的陌生的都有,转念间他便想通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个一样的身份——雷州城地界上如今或曾经的士绅。

胡越端起酒盏放在鼻前嗅了嗅,笑道:“郭大哥,你看这‘鸿门宴’摆得还有模有样的。”

郭理微微一怔:“鸿门宴?”

胡越环顾四周,看到尚未紧闭的厅门外的景象再加上自己以往走镖时见过的一些大船,稍加联想就推断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宴厅所在是楼船上的雀室,只要派一队人堵住下楼的出路,要想脱身怕是只能跳海了。而且刚刚进门时我闻到了些许铁锈味道,外头的女墙估计也立着一队人,要没点本事,只要出门就是刀兵加身了。”

郭理反问道:“怕了?”

“怕啥,一会儿要真出事了,我去把那位裴匡客卿劫来,用他自己的命换我们三人,到时候估计他还觉着自己赚了。”

话虽如此,实际上胡越对于桌上侍女一一端上的佳肴毫无兴趣,手上正翻着先前张教主给他的那本《天涯行》,心里只觉懊悔当初在万方楼怎么就没想着找本轻功学学,现在只能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了。

二人背后的碎碎闲语被曲乐声所掩盖,不曾有他人听得,待到厅堂闭门落锁,裴匡起身看着堂下座无虚席,端起酒樽,开始了他的慷慨陈词:

“承蒙在座的各位抬爱,不负今夜相请。在下裴匡身为万民教的客卿,自知自我教起事以来在座诸位所受之困苦,其因便是现任教主之谬行。尽管在座往年一年四次的‘岁贡’较之平民多出数倍,至少也算是保了份平安。但如今的「分田派粮」与其说是为了他张昌生口中的公平,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从中牟利,以填补教中「红巾卫」造成的损失!”

众人皆举杯,嘴上纷纷附和,或是哀叹,或是愤慨,大意无非就是说这话在理。

但与之对坐的滕青半杯酒下肚,愣是没憋出半句话来。

因为「分田派粮」起因是在今年闹灾后期,有地方豪绅以底价收购土地所致,这才逼得万民教不得不出此下策,以保全民众。

而从中牟利也是没有可能——早在年初,信奉教义的百姓便已交了‘岁贡’,等分田过后倒是今年士绅后几季的‘岁贡’少交了。至于说是为了填补「红巾卫」造成的损失这个理由就更扯了,因为此番起事为的就是分田!

至于在座之人为何纷纷附和?不过是万民教之举伤的是他们罢了。

“裴客卿,今日请我等前来,为的该不是让我们在此长吁短叹,感怀世事吧?”

嘈杂声随着一声质问戛然而止,众人视线再次凝聚。

而听得堂下发问,裴匡也不再掩藏自己的目的。

“实不相瞒,为解诸君愁思,在下请了一位贵人相助!”

话毕,奏乐。

一名侍女推开堂上主座前的白玉屏风,中年男子端坐于上。

如此刻意的安排,让坐在席位上的胡越脚趾差点没在地板上抠出印子来,而且那个坐在主位上脸色发白的胖子,自己看着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正当他端起瓷杯准备润喉之时,富态男人报出名号,就让他一口茶水噎在喉头。

“鄙人南北商行执事——万八见过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