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过来,两人抬头打个照面, 对面的男人停下脚步。
方颜:……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让,”她问,“你是玄术师吗?”
没有缓冲,没有寒暄,她当头就是这么一句,苏让脚下一顿,慢慢走过去:“怎么这么问?”
“不正面回答就是心里有鬼。”方颜抄起手,冷眼看他,“中间商,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你再这么模棱两可,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让盯着她认真的表情,垂眼静了片刻,“可以碰你的手吗?”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方颜偏了偏头,把手递了出去。
明亮路灯下,她的手掌莹洁白皙。
苏让轻轻捏住她的手腕,让她掌心朝上翻了个面。
“我从小身体很差,刚出生就在医院住了半年,后来情况并没有好转,几乎每个月都会到医院报到。”
他松开方颜的手腕,伸出右手食指,隔空点在她手心上方。
一点碧绿的光在他指尖乍现。
“家里人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活下去,每天输液吃药,也用上了许多偏方。”绿光沿着他的指尖蜿蜒而下,凝成一滴轻盈的水珠,落在方颜手中。
“他们花大价钱找来一位玄术师,收我做了关门弟子,用玄学的方式替我续命。师父说,如果我能闯过四岁死关,就能平安长大。”
水珠在方颜掌心淌开,从中生出一抹小小的叶芽,翠绿娇嫩,盈盈欲滴。
“四岁以后,说不清是科学还是玄学的作用,我的身体渐渐好转,”苏让道,“我在师父那儿闲着没事,就看了许多书,跟他学了点玄学的东西。”
叶芽往上窜了窜,绽出几片嫩叶,小小的叶片轻轻晃了晃,突然全部枯萎。
“我的灵力比你差得太远。”苏让用手一抹,方颜手中的枯叶瞬间消失。
方颜看着空荡荡的掌心。
她与苏让各打了一个直球,但苏让的直球显然比她的更大。
“再来一次。”她要求道。
苏让看看她,没说什么,照着刚才的样子,两片嫩叶再次从方颜掌心生出。
这回叶片更小,摇摇摆摆,像个立不住的不倒翁小人儿。
方颜放出一丝灵力轻轻碰了碰叶片,叶片抖了抖,哗地一下散了。
果然弱不禁风。
方颜蜷起手指,沉默了一会儿:“苏让,你真的很恶劣。”
“是。”苏让道。
方颜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不过怎么突然又肯承认了?你瞒得这么好,谁都不会发现你懂玄术。”
“怕你取消我合作者的身份。”苏让抬眼,“你的优秀有目共睹,以后会有更多人愿意当你的中间商。”
方颜扯了扯嘴角:“原来你也会拍马屁。”
“所以还能继续合作吗?”苏让静静看着她,“除了玄学上的事,我再没有瞒过你什么。”
“小方。”罗十废从门口露头。
他看看两人,认出苏让:“苏总!好久不见。”
苏让朝他点点头:“罗主任。”
方颜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件事。
“稍等。”她向罗十废打了声招呼,拉着苏让往旁走了几步,“罗主任的电话是你给的?”
苏让早就和罗十废认识,有他的电话不足为奇,就连官方机构的存在也是受他提醒,方颜才想起这个渠道。
苏让抿了抿唇,看她的眼神透着几分无辜。
方颜呵呵:骗子。
仿佛听到她的腹诽,苏让低头:“怕你不接受。”
“我傻吗?”方颜斜眼瞥他,“对我有利的东西干嘛不接受。”
“你那天……”苏让停了停,慢慢笑了下,唇角挑起一抹自嘲,“大概是——我有点儿怕你。”
这就怪了,堂堂高岭之花也会怕人,方颜想了想自己那天的态度,她有这么可怕?
苏让长睫低垂,目色平静如水,看上去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方颜摇摇头,“以后跟你合作我得多长个心眼儿,”她低声道,“免得杀熟。”
“小方,”罗十废招手,“说完了吗?我有事得去下一个地方,你是搭我的车还是自己回去?”
方颜丢下苏让转身:“又有急事?谢大爷那边探望过了?”
罗十废点点头,当着苏让的面没多说什么,只道:“谢大爷已经睡了,我把调查情况给宋总简单讲了讲,今晚还得加班,就没多留。”
“你们联络站这么忙?”方颜问,“又有妖怪?”
“你想得美。”罗十废笑骂,“对了,你明天抽空来趟联络站,把登记表填上。”
“什么登记表?”
“辖区常住人口登记表。”罗十废道,“我们每年都要进行信息采集,以前都是你师父帮你填,这趟你自己来。”
“不用上门入户核实?”
“对你我很放心。”罗十废摆摆手,“要跟我们一块儿走吗?”
“不了,”方颜道,“你们先去忙吧,我还想去趟师父那儿。”
“他又不在家,你去干嘛?”
“我去翻翻他的老本,收集一些同行资料。”
罗十废一听就明白她的打算,笑道:“我手上也有好些,怎么不找我要?”
“您不是忙嘛,”方颜跟着笑,“等您忙完,我明天就上门。”
“得得,”罗十废点点她,“不跟你啰嗦,我们先走了。”
他带着大风和小李离开。
苏让这才走过来:“要去哪儿?我送你。”
“桃花源。”方颜道,“挺远的,我打车就行。”
“西山郊外那个?”苏让见她点头,微微皱眉,“地方太偏,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方便,我送你。”
他不等方颜拒绝,又道:“顺便也和你讲讲我知道的玄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