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的助理躲在外面盯梢，本想着要是里面的动静太大，他就及时提醒，别让那三个扮鬼的演员真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三人刚进门，还没施展手脚，扮成鬼新娘那个就率先被人放倒。
另外两人更不知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转圈。
助理蹲在黑暗中，脑后吹过一阵凉风，他忽然觉得心里发毛。
他和黄宇不一样，黄宇坚信世上没鬼，助理却谈不上信或不信。
他和许多网友一样，有事没事会点进一些玄学帖，有些帖子一看就是瞎编，还有些似真似假，说不信吧，发帖人讲得头头是道，有照片有依据，瞧着还挺吓人。
他现在就想起了那些都市怪谈。
别看对面屋子里是两个女孩儿，但人家不都说吗，女孩儿阴气重，更容易招来某些东西。
助理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今晚后半段的戏码远远超出他和黄宇的预估，他们原本计划的是，把这几个自称是玄术师的人找来吓一吓，揭穿他们是骗子的真面目，黄宇再以科普博主的名头发声，成为玄学奇谈的打假先锋。
这样一来，不但能给“浪里一条小黄鱼”立个鲜明的人设，他们以后可拍摄的题材范围也更广。
“‘走进科学’已经停播了十几年，但现在网上还流传着它的段子，咱们把这个创意拣起来，我就不信没人看。”黄宇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踌躇满志，助理也觉得挺好。
两人当下决定花大价钱搞一期视频，先直播引流，再突然中止，然后搞一出反转，不管能拍多少东西，起码话题度是有了。
黄宇亲自上网搜索，锁定了目标人选。
“这几个人最近在网上活跃度很高，但发言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背后不像有工作室，”黄宇指着名单道，“我先拿这几个人练手，如果成了，咱们再搞更大的。”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戏码。
刚开始还很顺利，叶广学和雷尊很快露了怯，“浪里一条小黄鱼”的关注度也在网络蹭蹭上涨。
然而最应该被吓跑的两个女生却成了最大的意外。
助理不信她们真有什么本事，但眼前的一切却很难解释。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就被方颜的手电光照住。
助理本能地跳起身，撒开脚丫就往楼上跑。
跑到一半又觉得不对。
他们的监控室就设在楼上，这要是把楼下两个女孩儿引上去，黄宇非得跟他发飙。
助理一脚刹住车，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该往哪个地方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哥，”助理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把抓住黄宇的胳膊，“快躲起来，那女的发现我了。”
黑暗中，黄宇的面孔模糊不清。
他没说话，助理抓住他摇了两下：“哥，愣着干嘛，快跑。”
“哈……”黄宇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
助理抬起头。
楼道后面有雪白的手电光照来，正好照到黄宇脸上。
助理只见黄宇直勾勾对着他，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一丝涎液挂在微微咧开的嘴边。
助理心底一凉。
他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松开黄宇，转身就想跑。
他的上衣后领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哈……”
又是一声叹息在他脑后响起，助理听到黄宇口中含混不清的低吟：“……人……”
“啊！！！！！”
助理拼命一挣，衣服“欻”地撕开一个大口。
衣领往后勒住他的脖子，他尖声大叫：“救——”
“命”字还没出口，他被狠狠拽了回去。
黄宇的手又冷又硬，像脱去皮肉的白骨，一只手掐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慢慢摸索着他的眼眶。
助理抖若筛糠。
他紧紧闭上眼睛，只怕一睁眼就会被抠掉眼珠。
他在心里将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齐天大圣求了个遍，只觉膀胱尿急。
这时，一道强光亮起，哪怕助理眼皮紧闭，也能感觉到赤红的光芒在视网膜上闪耀。
他脖子上的压力蓦地一松。
助理滑倒在地。
黄宇抬起双臂，挡住袭来的火球。
火球砸在他身上，似乎没造成什么伤害，他身体晃了晃，随即站稳。
“他的身体还是人。”赶来的方颜对巫萝道，“替我困住他。”
巫萝紧张地应了一声，双手成诀，嘴里念出一串咒语。
灵光在黄宇身边骤现，将他团团包围。
黄宇在原地静立了两秒，像是有些茫然地转头四顾，最终将脑袋定格在面朝两个女孩儿的方向。
他突然抬腿，迈出光圈，笔直朝她们走来。
巫萝“咦”了声：“没困住？”
黄宇走得很慢，像在蹒跚学路，双腿几乎没有打弯。
巫萝眼中金环乍现，打开重瞳，惊呼：“他身上鬼气好重！”
方颜将灵力变幻为手枪，瞄了瞄准星。
巫萝突然拉住她：“等等，他的阳气被鬼气吃了进去，如果你打散鬼气，他的魂魄也会受伤。”
方颜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松开。
巫萝提醒得有理，开枪之前，她们得先护住黄宇的魂魄。
玄术师护魂的方法有几种，其中最常见的是画符。
但方颜最擅长的是杀符，“你会画镇魂符吗？”她问巫萝。
巫萝迟疑一下，摇头：“道家的法术我们不学。”
好吧，方颜想起来了，巫族和道士祖上有仇，对仇人的东西当然不屑一顾。
方颜回忆着镇魂符的画法，她倒是能画，但她灵力中的杀气太重，就算她画了出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她看了眼前方靠近的黄宇，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抬手起符。
她指尖灵力刚动，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阳明之精，镇我幽冥，万道之中，百神归命！”
话音落，一张黄符射向黄宇，将他脸面贴了个严严实实。
巫萝轻呼一声：“魂魄稳了。”
方颜的反应比她更快，符纸刚贴上黄宇的脸，她已抬手扣动扳机。
灵力幻化的子弹准确无误击中黄宇的额头。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一缕黑雾从头顶飘出。
“出来了！”巫萝又喊，“鬼气要逃！”
她情急之中掏出一个灰白的东西扔过去。
那东西飞上半空，眼看就要打中鬼气，一把桃木剑从空中斩落，正好打在巫萝的武器上。
两股力量彼此抵消，鬼气顺利脱逃。
巫萝跺脚：“白越光！”
她喊声未停，身旁的方颜已经又是一枪射了出去。
灵力弹穿过逃逸的鬼气，黑雾嘭地散开，眼看它化作千丝万缕即将飘散，空中红光一闪，变成一张大网，将黑雾笼罩其中。
方颜手中的灵力枪不知何时变成了撒网枪的外观，从中射出的灵力弹也变成了捕捉网。
捕捉网缠住黑雾，落回地面。
方颜走过去踩住捕捉网，从地上捡起桃木剑和一根灰白的骨头，转身摊开双手：“这是你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