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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x. xx. xx

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已是一天——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就连我自己也无从知晓,这阵笑声究竟持续了多久。

意识终于从那片混沌的深渊中稍稍挣脱出来,我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率先映入视线的,仍旧是希珀尔的身影,伫立在原地,一如既往地安静。

仿佛教堂中央的一尊大理石雕像,无声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垂头忏悔的信徒。

似乎连时间与空间都无法撼动她分毫,甚至让我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因她而存在。

至于方才那些狂乱而荒凉的笑声,就像虚空中轰然炸裂的烟火,绚丽而短暂。

随即便被无情的风吹散,悄然消失在了辽阔的天际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发现,自己已经冷静了下来——并非释然,而是某种疲惫至极后的麻木。

不带任何温柔,烈风般将所有的情感波动一并削平,仅余一片空旷的荒原。

我注视着对面那不动如山的宁静,突然间,一个问题自脑海中悄然浮现。

像那永不散去的寒气,在荒凉的天地中徘徊,固执地想要填满所有的空白。

没等我多加思索,声音便已脱口而出:“你是希珀尔……那我又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你选作代理人?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另一股力量?”

“为什么,能够在现实中引来那样的一个存在?”

我原以为这只是徒劳的喃喃自语,除了些许细微的回响,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可出乎我的意料,希珀尔这次竟然主动开口了。

“你是渡。”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波澜不惊,回答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这个简洁至极的回答瞬间让我感到愕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注视着那双轻轻闭起的双眼,嘴角却不自觉地扯起一道弧度。

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种表情别扭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不,不是这个。”我摇了摇头,毫不掩饰自身的无奈与疲惫。

我试图向希珀尔解释:“‘渡’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不是吗?”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继续追问下去:“我的问题是:我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话,希珀尔微微侧了侧头。

我似乎从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上,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

就和此前一样,希珀尔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始终无法理解她的回答。

然而,她这次并没有选择拒绝回答,也没有用沉默表达某种无意义的默许。

再次开口时,希珀尔的语气依旧轻缓、耐心:“这个名字,是你给自己取的。”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在瞬间如雷霆般炸响,让我的心跳猛地停滞。

不,这不可能。

我明明记得,那个名字,“渡”,是希珀尔在我来到童话镇后亲口为我取的。

这、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那一霎那,我仿佛听到了一层无形的膜被戳破、撕裂的声音。

刺耳而冷酷,清晰得好似就在耳畔,突然间将我从朦胧的迷雾中拉回现实。

那份虚伪的平和瞬间崩塌,理智与情感交织成的混乱如海潮般汹涌而至。

记忆与过往像被拉乱的麻绳,在脑海中盘旋纠结,最终形成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希珀尔却对我的反应浑然不觉,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么它便代表了你的存在。”

这个回答看似与之前无异,却让我感觉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抓住了什么——

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急切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无法再抑制下去:“那我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并非之前那个问题的延续,取而代之的是关乎我这个存在的疑虑。

我渴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简洁且直白的答案,一个足以解开所有困惑的答案。

可眼前的希珀尔依旧不为所动,大概是我的急切与烦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表情温和,语气不变:“既然你选择了这个名字,那么原来的名字就不复存在了。”

这番话如同狠狠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直接愣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希珀尔能如此决然地断言,那名字的消失毫无商量余地?

愤怒的话语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怎么能这样?!”

“我早就习惯了使用这个名字,就算知道了原本的那个名字,也不打算再轻易改回去!”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将它告诉我,又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话音未落,脑海中却突然像是拼凑起了什么东西,顿时让我心头一紧。

那个名字……

没错,那个名字一定是那场梦境中的红衣女人在抛弃我之前,给我取的名字!

不等希珀尔有所回应,我就迫不及待地发问:“希珀尔,你知道我梦中的那个红衣女人到底是谁吗?”

“她是我作为渡渡鸟时的生身母亲,还是其他什么人?”

“你见过她吗?在你收养我之前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然而,我忽然意识到,或许希珀尔根本不知晓那场梦境中的种种。

而上面那些与梦境相关的问题,恐怕只会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于是,我猛地话锋一转,直接切入重点:“你知道她给我取了什么名字吗?我只需要知道那个名字。”

但是,希珀尔依然沉默不语。

她的神情并无任何波动,甚至像是从未考虑过要给我任何解释。

心中一阵焦虑,头脑却又在飞速运转,以至于完全没有顾及到是否能获得答案。

我急于去抓住某根救命稻草:“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伊西斯呢?”

“你是不是特意让伊西斯来照顾失忆后的我?在她做这些事之前,你告诉过她什么吗?”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我便将所有的问题一口气全都抛了出去。

我希望她能回答些什么——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也好。

然而,希珀尔却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拒绝回答这些问题。”

平淡柔和如同温水,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宛如什么注定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