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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这副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再见的容颜,牧舒远一时间也有点百感交集。要说她爱他吧……不至于;可要说她恨他吧……也不至于。

起码在他把悠姨娘踹下楼那一刻,她感觉大仇已报,过去的恩恩怨怨都该一笔勾销,没什么可恨的了。

他对她的好,其实她是能感觉到的,只是她说过,两人有缘无份,在爱情和自由面前,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自由。全因这个男人曾伤她太深,她也不想落得悠姨娘的下场,哪怕有丁点这样的可能,都不行!

希望他在知道她离开后,不要怪她、也不要难过。但也可能是她杞人忧天了,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准过几年就又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

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她摸摸他脸,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陆沧洲,别怪我自私,就像我已经不怪你曾经的狠心一样。

他大掌按在她抚着自己面颊的手背上,深情款款凝视着她,“要想我,知道吗?不许跟那些壮丁走太近,他们都心怀不轨,出门办事一定要让伟坤和张林跟着,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就乖乖待在庄子里等我,我在那边一定抓紧时间办差,然后就来接你和甜甜。”

“好!”牧舒远乖顺答应,接着便被他一把揉进怀中。

陆沧洲在她发顶一下一下亲着,不知不觉,眼睛上便萌生一层水雾,“远儿……如果失去你,我一定会疯的,记住我的话没有?”

牧舒远被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惊住,还在琢磨,是不是被这男人发现了什么?

“记、记住了,你别胡思乱想,早点办完差事早点回来。”她把脸闷进他胸膛里,心虚的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表情。

“你们俩有完没完?难道要蘑菇到天黑再出发吗?”那边传来牧兴邦不耐的催促声,打乱了小夫妻之间的温存。

陆沧洲一翻白眼,暗讽敢情你有老婆陪着了。没想到这老狐……老丈人居然同时摆了他和远儿一道,如今带着岳母一起去,还有时间帮他挡县官儿和刁民吗?而且这简直就是拿着公费带夫人出去游山玩水啊。

虽心有埋怨,可毕竟后面新政的事还要依赖人家,为了尽快回来和妻女团聚,陆沧洲万万不敢得罪,只得恭恭敬敬回声“来了!”

牵着妻子的手来到众人跟前,纵使万般不愿,还是要面临分离时刻。

牧舒远从母亲怀里接过甜甜,言不由衷的让母亲在那边好好玩,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随她去庄子。

“外婆,我会想你和外公的,你们快点回来”甜甜嘴是真的甜,一句话又给兰姨娘说的泪眼朦胧了。

“好,乖宝贝,外婆一定早点回来。”兰姨娘说话都带着哽咽。

牧兴邦见不得妻子伤心,带着人就往马车方向走,“哭什么?几个月便回来了,你若喜欢孩子,不如我们再生一个。”

“你闭嘴!”兰姨娘狠狠啐他一口,转身自顾自上了马车。

牧兴邦也不在乎,寸步不离跟上去。

“岳父大人这点好,能屈能伸,值得小婿学习。”

后面几名部下、包括张氏姐弟在内,听到这话都差点摔倒,暗道大人您还不够能屈能伸吗?再学就要天天跪在夫人面前了。

牧舒远灿然一笑,知道他这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呢,领情的捏捏他手,也对他说出几句发自肺腑的嘱托之言,就算是诀别之前的最后一点善意吧。

“侯爷在外面也要保重身体,按时进餐,不要只忙着公务,那里多是牧民,生性粗旷,你切末因为一时置气与他们硬碰硬,我爹为人还是比你圆滑,遇事多与他商量,也不要总是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什么也没有性命重要……”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抬头,发现陆沧洲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满眼都是能掐出水的柔情。

“怎么不说了?我甚是爱听,这还是我的远儿第一次如此关怀我、惦念我,我怎么听都听不够,你快再多说些?”

“行了,快上马吧!”牧舒远转身把甜甜递给巧心,两人手牵手来到他的坐骑旁,“快上去吧,爹一会儿又要催了。”

“嗯!”陆沧洲抬手,用拇指蹭蹭她唇角,再恋恋不舍看她一眼,“别失望,以后咱们一起带娘去庄子住段时间,乖乖在家等我,哪也不许去。”

“好!”她点头,然后跟旁边的石磊三人说,“往后还请三位多照顾侯爷了,犬马之劳,我铭记于心。”

“夫人言重了,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三人一拱手,之后便随着大人翻身上马。

牧舒远不再停留,回身往自己队伍的方向走,就在她要登上马车之际,后方突然传里陆沧洲有力的呼唤。

“远儿……”

她猫着腰,半个身子都快钻入车厢内,听见喊声,又停下动作侧头望过去,与他隔着百米之距遥遥相望,只见他没有发出声音,只用唇语说出一句,“等为夫回来!”

牧舒远没有回答,又盯着他高大身姿看了几眼,便不再回头,毅然决然迈入车厢之内。

顷刻间,两队人马分别奔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行进。缓缓驶离,并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 ***

徐清斜靠在树上,一手托腮,盯着牧舒远那一方队伍若有所思。

“真是奇怪……奇怪……”

牧舒远手腕上那条红线不但断了不说、就连颜色他都看不见了,而陆沧洲那头的却是红如星火,一直在死死追寻着牧舒远那头。

徐清不明白,他化妖至今,撮合了无数段姻缘、牵了无数条红线,就数牧舒远这条最奇怪。两人该做的都做了,连孩子都那么大了,他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使出浑身解数,愣是让牧舒远那头红线由若隐若现变成彻底消失不见,这不是天大的怪事吗?

看她对待陆沧洲的样子,也不像不喜欢啊,难道她连他都骗过了?

两人姻缘不结,他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便没办法幻化成肉身凡胎。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他完全不懂!只能说牧舒远这女人太铁石心肠,难道非要陆沧洲以命相抵,才能让她消除积怨?如果非要这样不可……他不介意让陆沧洲真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