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三金带着一大堆人出去玩的同时,另一边的汪小琴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汪小琴买好了新房子,然而新房子却弥补不了她内心的空虚。她亲手推走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她也隐约知道,丈夫和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家具还没有全部运过来来,目前偌大的客厅只有一个沙发。汪小琴神情呆滞的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去,陷入了沉思。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
那个时候,汪小琴只有三岁刚刚记事。在她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经常莫名其妙的对她和母亲非打即骂,在她的童年记忆中留下了深深地阴影。
每次都是母亲把汪小琴护在怀里,苦苦的哀求丈夫放过孩子。而丈夫因为长期酗酒,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于是他就把火气都撒在汪小琴的母亲身上,汪小琴的母亲衣服下面以及头皮里,就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就这样,一直到了汪小琴六岁。
这几年之间,汪小琴的母亲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和殴打。邻居们都看不下去,纷纷帮汪小琴的母亲报警。可是每次警察来了之后汪小琴的父亲认错态度都特别好,警察们也都没什么办法,只能批评教育一番就离开了。
这天,汪小琴的父亲没有喝酒,而是翘着二郎腿在客厅边抽烟边听收音机。这时候,汪小琴的母亲走了过来:“汪剑锋,你过来,我要跟你谈一谈。”
汪剑锋瞪大了眼睛,妻子从来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今天居然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生起了一丝不悦。
回到卧室,汪剑锋一把将妻子扔到了床上,大声呵斥:“牛素琴,你要干什么?谁给你的权力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牛素琴见丈夫如此,也不再惯着他:“汪剑锋,从咱们俩结婚,一直到小琴这么大。你说说你干过什么正经事?一天天的不是抽大烟就是喝大酒,家里的花销全靠我一个人去挣。要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你经常喝那么多不说,回来还总打孩子。你光是打打我也就算了,可是小琴呢?你从她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打她,你还是个人吗你?”
夫妻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的汪小琴,正趴在门外偷听着父母的对话。
汪剑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站起身来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牛素琴的脸上:“你个女表子,我告诉你,我能把你娶进门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恩赐,你知道吗?现在你嫌我这嫌我那,你算个屁啊?我告诉你牛素琴,你既然进了我家门,就得做好为我奉献一切的觉悟。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不着我!”
牛素琴无奈的摇了摇头:“哎,是我错了。当初我就不该不顾我妈的劝阻,千方百计的跟你在一起,原来咱们交往的时候你全都是装的。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你这贱人,还敢骂本大爷是禽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b养的!老虎不发威,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完从桌子上拿起水杯,一下子砸在了牛素琴的头上。牛素琴的头顶瞬间鲜血淋漓。
牛素琴捂着头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而汪剑锋却认为她是装的:“你给我起来,就这么轻轻的一下,你就被打倒了?少在这给我装!”说完一把将牛素琴拽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两个耳光,随后一脚踹在了牛素琴的肚子上。
牛素琴生理期刚过,又被丈夫踹了一脚,加上头部出血,极其痛苦。
汪小琴也顾不上害怕,从门外冲了进来:“妈妈!妈妈!”扑到牛素琴的身边不停地哭泣。
汪剑锋见女儿也是向着牛素琴,愤怒到达了极点。他一把抓起年仅六岁的汪小琴,直接摔到了床上。
“汪剑锋,你放开孩子!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那么小的孩子你还要虐待她!”牛素琴不断地苦苦哀求,见实在不管用,牛素琴只好忍着剧痛上去死死抱住汪剑锋,希望他能停手。最终汪剑锋可能是累了,一屁股瘫倒在床上。
汪小琴被父亲这一顿突如其来的殴打,给吓得哇哇大哭。牛素琴拨打了120,又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急救和警察都赶到了,警察了解大致情况后把汪剑锋带走调查,急救把母女二人拉到了医院。
到了派出所以后,民警直接怒斥汪剑锋:“汪剑锋,你说说你这都多少次了?成天家暴就那么好玩吗?天天打你妻子打你女儿,显得你多能耐是吧?要我说,你就是个大写的懦夫!三十来岁的人了,从来没干过一份像样的工作,成天不是抽烟酗酒,就是虐待妻女。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真把你给拘了!”
一听说要拘,汪剑锋彻底害怕了:“别啊,陈警官,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出去吧。”
“这是最后一次,我告诉你。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家暴,我就亲自把你抓回来!”陈警官下了最后通牒。
“明白明白!”汪剑锋连连允诺。
做完笔录,汪剑锋被放了出来。
汪剑锋心中更加不悦,妻子的指责加上陈警官的警告让他十分不爽。他找了个烧烤店,点了十个肉串之后,又点了一箱啤酒。
牛素琴带着汪小琴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就回到了家里。牛素琴抱着汪小琴,不断地哭泣:“小琴,是妈妈不好,妈妈当初没看清你爸爸是什么人。早知道他这个样子,打死我我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汪小琴伸出小手擦了擦牛素琴的眼泪:“妈妈,你别哭了,小琴不觉得你有什么错。爸爸酗酒打人,是他有错在先。”
牛素琴感慨道:“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能分辨是非,怎么那么大一个人就不明白呢?”而这时,牛素琴的心里开始萌生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牛素琴心想,既然你如此虐待我们母女,有种你就别喝酒。你要是再醉酒之后虐待我们的话,我就让你永远消失。想到这里,汪小琴把女儿哄睡之后,便开始寻找屋里的铁锤利斧,并偷偷的藏在了最容易拿的位置。
直至半夜,汪剑锋才醉醺醺的回来。
进屋后,汪剑锋再也维持不住清醒的状态,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嘴里大声喊着:“臭婆娘,给我弄点水来!”
牛素琴来到客厅,发现汪剑锋果然醉酒,心里想着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给汪剑锋端来了水。
汪剑锋喝完水之后,突然感到一阵翻江倒海。随后他一口吐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很多都喷在了牛素琴的身上。
吐完之后,汪剑锋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大声斥责牛素琴:“你这个女表子,报警害得我差点进去出不来是吧?今天我高低要打死你!x你m的!”
说完,汪剑锋拿起杯子,又是精准的一击,砸在了牛素琴没受伤得另一侧头部。牛素琴见丈夫如此这般,想想这些年受的委屈,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掏出锤子对着汪剑锋的头就是狠狠一锤。汪剑锋酒醉来不及躲闪,瞬间鲜血喷涌而出,脑浆迸裂。
牛素琴还不解气,她又拿出了利斧,硬生生的把汪剑锋的头给剁了下来。做完这一切,牛素琴彻底没了力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汪小琴起夜上厕所,出来后见到身首异处的父亲以及瘫倒在地上的母亲,吓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妈,你?这……是你干的吗?”汪小琴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对不起宝贝,妈为了让你少受点苦,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你爸给打死啊!所以我干脆送你爸爸去解脱,而我也彻底解脱了。就这样吧。”说完,牛素琴让汪小琴报警,让她告诉警察家里发生了命案。
很快,警察赶到了现场。
牛素琴强撑着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她主动向民警伸出了双手并说道:“人是我杀的,你们可以去做技术鉴定。带我走吧。”
陈警官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牛素琴一眼,亲手为她戴上了手铐。又让旁边的警察拿出脚镣给牛素琴戴上,防止她情绪波动伤害别人。
陈警官对他们一家的遭遇无比同情,然而法不容情,牛素琴杀害丈夫这是事实。陈警官只好每天下班有时间就去看望汪小琴,稳定她的情绪。
几个月后,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然而令法官没想到的是,他们突然收到了一封联名上书,上书人是牛素琴的邻居,甚至还包括陈警官在内,他们都求法官免除牛素琴的死罪。
法官沉思许久,结合公诉人所述以及证人的描述,最终做出了判断。
牛素琴犯故意杀人罪,考虑到其被家暴多年且差一点就被当场打死,故酌情处理。最终,牛素琴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九年后,牛素琴出狱。
陈警官干脆把汪小琴接到了家里,他担心这个孩子没人管很难活下去。他的妻子也因为癌症,四十几岁就走了,得知牛素琴出狱,他带着汪小琴亲自去接。
牛素琴看到陈警官带着汪小琴,欣慰的笑了。
陈警官对牛素琴说道:“素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期盼着你回来。你是个好人。好人不该被辜负。我照顾小琴十年了,早就有了感情,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愿意给孩子当爸爸,你看怎么样?”
“你觉得怎么样,小琴?”
汪小琴已经十六岁了,在陈警官的呵护下,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大姑娘了。
汪小琴点点头:“我同意。”
随后汪小琴转过身来,对着陈警官深深地鞠了一躬:“爸!”
陈警官和妻子没留下子嗣,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女儿,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乖,小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爸爸!”陈警官一把搂住了汪小琴。他又看向了牛素琴,对她说道:“咱们可以先慢慢交往,等你觉得合适就,再领证。”
“不用,老陈,我相信你。就冲着你对我女儿的恩情,我报答你还来不及呢。明天咱们就去办手续。”牛素琴没有一丝犹豫。
汪小琴停止了回忆,陈警官和牛素琴都已过世多年,她心里最后一丝温暖的角落,也荡然无存。
但是,由于早年父亲的事情,还是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扭曲的种子,因此才有了后来她和王文涛还有李三金的事。
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