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一只脚掌的陈市隐单脚站立着,一柄飞剑贴着那脚掌断裂的窗口,保证着行走的平衡。
陈市隐缓慢走向黑袍人,那黑袍人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在陈市隐还未完全靠近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着宛如宗教人士跪拜神像一样不对地说着求饶的话。
陈市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把黑神会的信息全部告诉我。”
“是,是,大人,只要您别杀我,您问什么我都……”
“快说!我没多少耐心!”陈市隐语气森寒地打断黑袍人,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砍下对方的脑袋。
这黑袍人前后态度转变之巨大,陈市隐一眼便知道这种人多半狡诈阴险,因此完全不想给对方太多说话的机会,以免受到对方误导。
那黑袍人被陈市隐一喝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拜了下去,声音打颤地说道:“是……是!黑神会的内部信息我也不知道多少,我只知道黑神会的正式成员似乎都是黑神官,具体的成员我也没见过。”
“黑神会在雷纳斯公国各地都有隐秘的地下分会,分会的成员则都是像我们这样没什么才能的闲散冒险者。黑神会会定期派遣接头人员,把各种各样的诅咒装备输送过来,让我们分会的成员在时限内进行售卖,售卖的金额九成都会被送到组织内部去。并且组织内部对每一件装备的需要卖出的价格都有规定。”
“比如那把自残者,组织内部规定必须卖出一万金币的价格,但是那些诅咒装备的副作用极强,那种价格根本不会有人买,因此我们才迫不得已将装备卖出去之后再抢回来进行多次售卖,要是我们不这样做的话,组织留在我们身上的诅咒就会爆发。”
“一旦我们身上的诅咒爆发三次,就会直接暴毙而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
陈市隐提取着对方话里的信息,也就是说这群人不过是那黑神会募集资金的工具而已,甚至连成员都算不上。而黑神官这一职业,明显是加入黑神会的必要条件,显然这些人里面一个黑神官都没有。
毕竟白启明就是黑神官,陈市隐对黑神官的战斗方式很清楚,诅咒在战斗当中的应用途径远不应该像他们这么呆板。
陈市隐将提取的信息在脑海内过了一遍,至于这黑袍人最后一句话里的迫不得已,陈市隐则自动过滤掉了。
这人说是迫不得已,谁知道他一把武器卖几次,他们将武器多次卖出,等赚的钱达到上面规定的金额,那多出来的不就是他们自己的,甚至连武器他们都可以留在自己手里。否则之前,这些人怎么可能仅凭最高d级的实力就抵挡住陈市隐数柄飞剑的袭杀。
“黑神会募集这些资金的目的是什么?”
“这……这个属实不知,每次那接头人把需要卖的东西丢下之后,只有等到收取金币的日子才会再次出现,对方向来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你们怎么接头?”
“这……这个……”黑袍人稍显犹豫一把亮闪闪的飞剑便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处,他连忙说道,“接头人会在每个月十三日出现在这个大厅里,然后我们就在这把金币上交,他会替我们解除一次身上的诅咒。”
“有接头的暗号没有?”
黑袍人摇了摇头:“我们身上的诅咒就是最好的凭证。”
陈市隐没有在发问,而是对黑袍人说的话开始思索起来。忽然,陈市隐脸色一冷:
“你说谎!”
飞剑一闪而逝,黑袍人的一条手臂掉落下来。他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还不忘说道:
“大……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陈市隐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袍人,他其实也不清楚黑袍人说的是真是假,至少从目前对方说的信息来看,并没有逻辑上的漏洞。
但陈市隐对待敌人嘴里说出来的信息,向来奉行他自创的“三剑原则”。
所谓三剑原则,就是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先砍他三剑,然后再根据对方的反应判断信息的真实性。
比如对付眼前的黑袍人这种阴险奸诈又贪生怕死的,无论他最开始说的话是真是假,到了第三剑,他为了不被砍,一定会改口。所以他被砍到第三剑说的话,多半不能信。
如果这黑袍人一开始说的话是真的,那砍前两剑时,他因为说的是真话,应该会坚持称自己说的是真话。
如果他一开始说的是假话,那么砍第一剑时,他可能还会尝试诓骗陈市隐,坚持称自己说的是真话。但当陈市隐砍到第二剑时,他多半会以为陈市隐发现了他的破绽,从而改口。到了第三剑,如果他没有改口,那么砍第二剑时对方说的话可信度就比较高,如果又改口了,那么便是最后的说法可信度比较高。
这套审问方法是陈市隐在九州时自己试验出来的,主要的应用方法还是要根据对方性格来进行综合判断。毕竟小人多变,而骨头硬的,往往三剑的前后说法都一致。
这一套方法不一定能准确判断真假,但却能增加陈市隐判断的准确性,即便黑袍人三次的说法都不一样,正所谓说多错多,撒一个谎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连续撒三个谎,就一定有破绽。
这正是陈市隐突然砍掉这黑袍人一条手臂的原因。
陈市隐见对方坚持称自己说的是真话,神色更加冷冽道:“还想骗我!”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黑袍人的另一只手臂也被斩断了下来。
“说不说?!”陈市隐厉声喝问。
“说!说!我隐瞒了真正的接头日期,那接头人来这里的日子是每月12日,正是今天!”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这黑袍人的一条大腿也被斩断。
“还敢扯谎!”
那黑袍人此刻失去了双臂,身体已经完全支撑不起来,宛如一条虫子一样躺倒在地上。他断肢里流出的血宛如一条小蛇,蜿蜒地在地面上爬行着,途经他的脸颊。
这黑袍人眼神陡然一冷:“我都说了真话你竟然还要砍我,那便同归于尽!”
那黑袍人嘬了一口地上的血,然后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尖,将血喷吐到陈市隐的身上。
他的动作一直都被陈市隐看在眼里,他刚刚做出动作,便已经被陈市隐一剑穿心。
“看来,你的第二种说法才是真话。”陈市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逐渐晦暗下去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费力地看着自己蜿蜒着已经濡湿陈市隐脚底的血迹,阴狠一笑:
“你……染了……我的血咒……他们……不会……放……过……你……”
随即便脖子一歪,登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