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酒吧的整体装修，是那种后工业时代的风格，桌椅都蒙着一层金属质感散发的光，有些闪到人眼睛了。
顾淼拉着罗星渊到处跑，愣是没找到个合适的取景地拍照。
因为这该死的打光，无论怎么拍，都金光四射，透出扑面而来的腐败气息。
他看完了效果，都可以想象明天娱乐版的标题怎么编排他：《惊了！某顶流居然公然在夜店消费！》
正如后世的某超级网红说的那样：他也曾经是个热衷酒吧的年轻人，但随着名气的增长，他已经无法再尽情享受这些娱乐活动。
那就努力整个不在酒吧的背景。
顾淼仔细思索，把门口的菌子串拿上，放在酒吧唯两的植物盆栽旁边，搂着罗星渊拍了张照片。
并在围脖里配文：
[第一天在公司搬砖，新人刚来，也没干什么就把自己累到了，旁边是同事，是不是挺帅的？另外，专辑名终于想好了，大家能猜出叫什么吗？]
节目暂时还是半保密的状态，顾淼没提，但专辑也该刷刷存在感了。
他单点一个发送，冲着罗星渊笑道：“你要是去围脖跟我互动一下，效果会更好。”
罗星渊摇头，一副死都不要的表情，出镜就已经花去了他全身的力气，到达了社恐的极限。
看这人都这样了，顾淼也不再逗他，不过十来秒就有不少围脖的常驻选手，在给他刷点赞和回复。
[虽然角度死亡，但哥哥怎样都帅！同事也是~]
[说实话，听到淼淼打工，我是有些震撼的，请问到底在上哪家节目啊，别逼我跪下求你！]
[哈哈哈，站在阿水旁边的同事看起来好羞涩。]
[专辑！好期待呀呀呀！！]
[我要听水哥新专辑，对了旁边的小哥哥是谁？金毛看起来不错……]
[我连夜把我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零花钱都掏出来， 数了数买十张专辑绰绰有余。]
顾淼挑了两条回复，比如第一个他说道：“很差吗，那我下次努力深造一下摄影技巧。”
又回复了倒数第二个评论：“我很想爆他的名字，但他不让我说哎。斜眼笑.jpg”
今日份的粉丝互动完成，他便开始处理其他账号上的问题，切换到小小号‘人间惆怅客’。
邢瑞是按照他往日的画风运营娱乐大V，爆料的消息自然比他还要心中有数，毕竟顾淼是半路出家的，要不是第一手信息源，哪能赶得上专业人员。
顾淼滑了滑信息，心中有了额外的考量，如果想要让邢瑞长久的运营这个账号，光靠这样的手段，是远远不够的。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正因为他们有喜怒哀乐怨憎惧。
那就坐等对方发现他留下的线索了，顾淼想着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把账号处理的很好，如果方便的话，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每个月会给你发元的工资，根据涨粉的程度，还会额外给你绩效。]
本来正在陪同女儿的邢瑞，不经意间又发现熟悉的号码，当点开信息的刹那，他心中一怔，立刻像是平常一样，把手机放兜里，站起身。
等到无人的地方，他才拿出来，看着屏幕敲着字：“你什么意思，要我以后都当你的运营官？”
若这真是长期稳定的工作，邢瑞说不准真的会动心，但是……他依然对这个人有顾虑。
[我需要你，正因为你需要我一样，你喜欢站在幕后，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我就给了你这样的一份工作，就这么简单，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想的很复杂。]
邢瑞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手动推床上的病人在发着难受的叫喊，他心想，自己不能让女儿变成这样。
他害怕东窗事发，他害怕最后坐监狱，害怕很多……当然最害怕的，还是女儿没有人照料。
“我真是个没用的父亲。”
邢瑞本来只想要跟对方相安无事，但实在是有太多的不放心。
于是他没有回复，而是悄悄找到了个人查询电话号码。
这种有加急费，对方就会办的很快。
不出三分钟，邢瑞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但那回复令他愕然。
“你疯了吧，让我查顾淼，你这个肯定自己知道了，还要我查，有病！”
颇有些咒骂的话，却让邢瑞的心猛然一沉，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耻和愧疚。
原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立刻找到了原因。
居然是顾淼，怎么能是顾淼？！
那些他认为的威胁，原来全都是对方难以表露的、竭尽全力的宽恕……
与顾淼所受到的伤痛相比，他现在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还帮助对方打理账号，甚至还能得到酬金，这本身就更具有迷幻的色彩。
他立刻想到了曾经调查到的消息，顾淼的父母不幸离世，还受到过校园霸凌。
躁郁症本身，大部分都是由那些悲惨的童年累积起来的。
若对方的父母还在，不知道该疼成什么样子。
还有那句：就算天使也会犯错。
邢瑞觉得不能让对方这样的人受罪，他蓦然下定了决心，缓慢地打字：
“好，这份工作我接受了，为了赎罪，为了你认为的任何一切。”
当然在这之后，为了不引起顾淼的怀疑，他还是留了银行卡号。
另一头，接到他的消息，顾淼放下心，又开始处理小号姜白石的围脖号，转发《单身情歌》的发布动态。
正平平无奇地营业完，不小心发现信箱里积压的一堆未读消息，包括同行的恭喜和合作的请求，还看到了个熟人蒋潮。
[感谢姜老师的帮助，我无比感谢，很想请您吃一顿饭，不知道能否赏光？]
顾淼挠了挠头，这可是刚见过面啊，该怎么拒绝呢？
有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在山中清净，不愿沾染世俗红尘，若真有心，那就遥遥对敬一杯。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如水。”
姜白石有自傲的一面，也有谦虚的一面，对于这样的小辈，显然不会太过狂狷的。
因为姜白石欣赏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