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会偶遇,然后一见到她,他的心就不受控制,那道封存着满满情绪的闸开关也会顿时四分五裂。
他是个胆小鬼,在这件事上。
“走吧,阿野。”
赵谨野意识回笼,目光下意识转而落到那人身上,对方脸上、眼神里含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情绪,让他见了就心生欢喜,“殿下,臣来了。”
赵谨野平常不喜欢君臣称呼,但此时此刻,他在触及她目若灿星的眼神时,便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
自称臣,藏着他隐晦的爱意,对殿下甘愿永远的臣服。就像他在林间看到殿下烦躁时忍不住出声一样,他对殿下的心动,抑不住,压不了。
许若星对于少年忽然变得态度更好感到稍微诧异,如果说少年原本还是一只还拘谨有警惕的野猫,此刻就是四脚朝天露出软乎乎的肚皮任凭人抚摸的乖乖猫咪。
这让许若星手指微动,差点忍不住想要摸上少年的头。
“咳!”月茹在一旁假咳提醒。殿下的眼神过于露骨,可别吓到还未过门的正君啊!
许若星觑了她一眼,终于按捺住自己内心想撸猫的心情,带着人进府了。
月茹落在后面,默默跟上,盯着前面两主子走着走着,一会儿衣袖贴近,一会儿肩头轻碰,时不时还眼神对视,她家殿下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去了!
她恨不得大喊一句:殿下,您崩人设了诶!
堂堂仙人,对着一个凡间男儿郎如此着迷,以往也不是这样的啊……总不能,是压抑太久的感情会变得恐怖如斯?
自两人说开以后,他们便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相处状态,赵谨野又拿着养颜楼的账本三天两头地往太女府里跑,顺带还有个掩人耳目的工具人跟着。
苍鸿一脸的不情愿,在知道贾若就是太女,太女就是贾若的时候,表情就和便了三天秘一样难看。
因为他一想到自己被这俩夫妻耍得团团转、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给了两人无数次的借口见面搞暧昧的机会,被充当工具人的愤怒之火便猎猎燃烧。
狗夫妻,给老子死!!
“我特意让殿下准许你,可以自由出入去到苍公子的住所。”赵谨野只丢下一句话。
苍鸿眼睛登时亮起,“当真?!”
赵谨野只睇了他一眼,眼里含着嘲笑,还说他和殿下腻歪,一听到这苍公子名号,不也是尾巴摇的挺欢?
苍鸿自顾自回答,“好耶,那我们快走!”
和刚才露出的半死不活便秘脸完全不一样,此时他比赵谨野还要迫不及待。
赵谨野落了半步,耸了耸肩,跟着上了马车。
到了太女府,毫无疑问,苍鸿觉得太女要陪自己的好兄弟,估计也没空见他,他便没有去请安,被下人领着,直奔心心念念的人所在之处。
他撒开脚丫子狂奔,声音被风送了回来:“阿野,你去帮我向太女问好!”
赵谨野目送好友狂奔的滑稽样,不由得低声嗤了一下,评价道,“真有出息。”
一旁是被太女派来特意接人的月茹,她闻言,抿唇微笑,心想,正君啊,如果你在说这句话之前,不要一天三回太女府三顿饭样样不落下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走吧,带我去找殿下,谢谢。”
“是。”月茹维持微笑应答。看吧,她就说。明明正君他和他的好友都是半斤八两。
月茹将他带到了花园里的凉亭处,恭敬补充,“此处阴凉,殿下特意吩咐属下将正君往阴凉地里安排等候,还请正君暂且等等,殿下一会儿便来。”
凉亭处明显就是被提前特意收拾布置了一番,不仅挂上了遮阳的透气纱帘,桌上摆着冰镇过的瓜果和茶水,四角处还站着手执凉扇专门给他扇风的下人,总之是一处非常悠闲自在的休息地。
赵谨野虽然疑惑为何今日殿下不让他直接在书房里等着,但还是信任她,便没追问,点点头,顺势坐了下来。
他想了想,认为自己不能被她觉得好拿捏,便皱着眉有些不满地道,“殿下若不在一刻……两刻钟内过来,我便走了。”
说他不是故意的,那他又是一副威胁人的语气。但说他故意刁难吧,他还特意改口将时间说得更宽松了。
“属下定将正君的话给带到。”
月茹行礼完之后转身,暗暗吐了一口气,才离开。
幸好正君没追问,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
月茹刚回到书房门口,自家殿下淡薄又冷漠的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来人,送于公子出府。”
殿下的语调里还染上了浅浅的薄怒。
她一下子推门进去,结果就看到那于公子垂首可怜兮兮地擦眼泪,原本坐在书案后的殿下现在站在书柜旁,与人隔了老远老远的。
任谁看到这幅场景,都是一副落花无情的拒绝现场。
月茹默默吃瓜,不忘做事,她走到于公子面前,做了一个友好的手势,微笑但不容拒绝,“请,于公子。”
于清哭泣声一停,他哀哀戚戚地瞅了一眼离他恨不得八百米远的心上人,再三被拒绝的难堪、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他眼眶红极了,但再不甘再不愿,在月茹的强势送客下,他只能磨蹭着离开了书房。
许若星躲在书柜旁,看着人即将出这个门,刚要松一口气,对方却忽地又转过头来,以一种婉转千回凄婉可怜的眼神与她对视,嗓音柔得令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殿下,你好冷酷,你好无情。”
似埋怨似委屈的一句话,威力堪比“讨厌厌”,让许若星直接愣住,内心天雷滚滚,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座太女府了。
而对方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后知后觉地害怕,便如狗撵般迅速溜了。
爱是真爱了的,但他怕也是真的怕。
他失恋了,还被拒绝两次,总不能不让他骂两句发泄情绪吧。太女如果这也追究,那她就不是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