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坐在办公椅上,长腿交叠,拿着手机在跟人通话,精致的眉眼露出几分清冷。
他穿上了西装,配上挺括的领带,浑身气质矜贵又散漫。
几分钟后,宋聿放下手机,叮嘱道:
“李叔,最近我都会在公司过夜。如果芊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汇报给我,医生那边吩咐他每天都要检查。还有,芊芊喝不了太苦的,药里记得放糖。”
“少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看好陆小姐的。”管家允诺,心里猜测清汇集团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大茬子,毕竟少爷很少为工作上的事情而苦恼。
离开庄园前,宋聿来到主卧。
床榻之上,女孩微闭眼眸,长长的睫毛落下,呼吸节奏均匀祥和。
只是看上去也瘦弱了许多。
“宝宝,快好起来。”宋聿心疼地把唇瓣覆在陆芊芊的额头上,只求她赶快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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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清关门的声音,床上躺着的女孩才缓缓睁眼。
自从那天从昏迷中苏醒后,她再没有体会过深入睡眠。
每次都是一点点小声音就能被惊醒,亦或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以为睡了快半天时间,结果一看手机还不到半小时。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她眼神放空,不知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
半晌,李叔端着药来到床边,“陆小姐,药给您放到这里了。”
陆芊芊发不出声音,只微笑点点头。
看着憔悴的女孩,李叔踌躇一会,还是开口:“小姐您最近变化真大,我都有些认不出您来了,身体要养好啊。
其实前段时间,少爷把您囚禁在这里,看着你们两个闹得这么僵,我心里也不好受。那天同您讲起少爷母亲的往事,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如初。
实话跟您讲,他的父亲也就是我最开始的雇主宋董,前几日不幸去世了。消息没有外传,只是宋董身上还有刀伤,凶手目前找不出。这对少爷又是一个打击。
当然,爱情总归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任何东西都不能成为束缚自由的借口。少爷真的在为了您改变,我相信他总有一条会明白这点的。”
陆芊芊心里咯噔一下。宋金南,真的死了。
她合上眼睛,默默点头。
李叔只当她是有些疲倦,轻声道:“小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房间里再度恢复寂静。
夜幕降临,陆芊芊翻来覆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失眠。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矛盾体,有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有时候会涌出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只要强迫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莫名浮现出那间废弃病房大屏闪动的视频和图片。
“它们就放在你天天居住的美丽城堡里!”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陆芊芊猛地睁开眼,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找到的那本庄园结构图,什么地方都解析得明明白白,唯独没有对主楼的分析。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穿着睡裙就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主楼一共有六层,可不知为何陆芊芊觉得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她居住的这一层。
主卧外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每扇门都不知道通向哪里。转个弯是旋转楼梯,犹如宫殿一般的设计。
那幅巨大的蔷薇花少女油画就挂在走廊尽头,陆芊芊还记得这是宋聿到京城拍下的天价作品。
少女一袭白裙倚靠在古木色栏杆上,腰间飘逸的红色丝带融入前景攀爬成簇的深红色蔷薇。
她伸出手探究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正打算转身离去时,油画忽然开始移动起来,仿佛电影里触动某个秘密机关。
是一条往下的、长到望不见尽头的楼梯。
墙壁上镶嵌着盏盏暖灯,与阴森的范围格格不入。
是真的,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自己日日居住的不远处。
陆芊芊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下走,不知过去多久,一扇黑色金属机械门映入眼帘,周边竖着直线型蓝光。
她站在门前,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
几秒后,大门自动打开,它的主人似乎笃定没人会闯进这里。
看着眼前的一切,陆芊芊瞳孔微微震颤。
一瞬间,她忽地感觉自己变得特别渺小,简直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实验室采光明亮,主体为冷色调,具体说不清有多宽敞,只知道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机械门数不胜数。
所有精密的仪器整整齐齐地摆放,闪烁的智能仪表盘、大大小小的容器,有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艳红液体,也有巨大绿色溶液泡着的不知名物体。
陆芊芊虽然算不上落伍,可这样科技感十足的实验室还是第一次见。
她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猛地看见里面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全用水晶橱窗裱起来,里面营造动物们的特殊生活环境。
可数米外,却是摆放凌乱的尸体、剥去皮的裸肉、以及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药液和器皿。虽然大波浪女人早就给她看过那些残忍至极的照片,可亲眼所见还是依旧吓得脸色煞白。
而划分其中界限的东西,正是那朵本该枯萎的向日葵。
它有些瘪皱,却将美丽永远定格。
一花之隔,犹如两个世界。
陆芊芊紧咬着牙,继续向前走着。
来到主体实验室的中央,她抬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白色底框下投出全息影像,悬浮出、以等比例高度还原自己赤裸的立体原型。
比在暗室里看到的私密照片更加诡异。
深入骨髓般的恐慌慢慢爬噬全身,冷汗顺着额头滴下,她也不敢抬手去擦。
虽然是她自己,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看到,依旧止不住战栗。
疯子,他简直是疯子。
答应自己销毁照片,却在实验室弄这种骇人的幻象。
忽然,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扇机械门即将展开。
陆芊芊屏住呼吸,迅速藏在实验桌底的一个大箱子背后。
她蜷缩成一团,吓得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稍得一抬眼。
正面直视上一对涣散发白的眼珠,瞳孔浑浊,细看还有血瘀。
这具血淋淋的动物尸体仅隔她半寸距离,似乎还能嗅到没来得及处理的腥臭味。
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