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意识混沌,大脑完全处于宕机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
只知道缓缓打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悬挂着南瓜吊灯。
她掀开毛毯,环顾四周,一间陌生朴素的房间映入眼帘。
温馨舒适的床、松软的橘色沙发、一张白色小圆桌,和木制梳妆镜。
没有任何摆件装饰物、甚至没有挂钟,跟庄园主卧的繁华相比,堪称单调。
整体风格看上去简约清新。
她仰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间房子三面都是紧实的墙壁,只有一面墙上嵌着正方形的小窗子,高度是完全够不到的那种。
她莫名想起了监狱里的狭小铁窗。
陆芊芊吞咽干涩的喉咙,起身、赤脚走向前方那扇米白色的门。
走了没几步,脚踝处冰冰凉凉,随着移动在地板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她低头。
一根银色的链条,折射出闪闪白光,牢牢锁住纤细的右脚脚踝。
链条被拉直,也意味着她有限制的活动范围,只能止步于此。
陆芊芊表情逐渐僵硬,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宋聿昨天那些话,不是为了吓唬她。
他...真的将她锁起来了。
“宋聿!你滚出来!”
“这是哪里?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疯子,你究竟要干什么?!”
...
一个温柔的女孩硬生生被逼得像个暴躁的神经病,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可寂静的房间无人回应。
喊着喊着,陆芊芊咳嗽几声,嗓子如吞刀片般,顿时没了力气。
-
不知过去多久,门缓缓打开,清润柔和的男声响起。
“宝宝别喊,你刚刚恢复好,喉咙会疼的。”
宋聿站在门前,身影修长挺拔。
他五官精致,分明俊朗,皮肤冷白无瑕,骨相完美到令人艳羡。
简直是上天偏爱的宠儿。
可只有陆芊芊清楚,这副天使皮囊下究竟藏了一颗多么卑劣的恶魔之心。
“宋聿,我在你眼里还是个人吗,你要这么锁着我?!”
“宝宝怎么可以这样想?”宋聿认真又委屈,“你乖乖住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挑拨我们的关系,也不用为任何烦心事困扰。
我这分明是在保护你。”
保护...
陆芊芊气到语塞,宋聿实在太会混淆是非了。
以爱之名,将她囚禁。
却能大言不惭地将其定义为保护。
“快给我解开啊你个混蛋!”陆芊芊难受极了。
她拼命挣扎,白皙细腻的肌肤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可银色链条却是坚固无损。
察觉到女孩脚踝处的深深红印,宋聿眼底泛起心疼。
“宝宝别动了。”他向前,想要制止。
陆芊芊后退一步,踩到柔软的地毯上。
她现在排斥一切与宋聿的肢体接触,甚至和他同处一个空间都感到无比恶心。
“宋聿,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装模作样,虚伪至极!
你这样只会让我想吐,让我更加反感你!!”
换做是以前,宋聿听到这种话会难过、会伤心。
可他现在完全不在意了。
他不奢求她的爱。
他可以堕落、他不求饶恕,只要能让他在爱欲中活。
哪怕是一个躯壳,能留在他的身边,也是好的。
“没关系啊。”
伸出的手一顿,他眉眼弯起,笑着开口。
“只要我爱宝宝,就够了。”
这就是世人想要的坚定专一的爱情。
可陆芊芊却崩溃了。
她怎么能忍受以尊严作为代价?
她现在的样子,跟被关在笼中等主人挑逗的狗狗有什么区别?
这对一个活生生、有自主意识的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他真的,一次次在刷新她的下限。
“宋聿,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陆芊芊死死捂住胸口,她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破口大骂:
“我他妈是你的宠物吗?!”
尖锐嘶哑的声音炸开。
血一股脑涌上,陆芊芊两眼发黑,一个站不稳瘫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
宋聿轻轻摇头,那双勾人的眼睛满目深情。
他单膝跪在地上,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柔声纠正:“怎么会是宠物呢?”
“宝宝,这是真爱。”
真、爱
陆芊芊气得嘴唇直哆嗦。
她不明白宋聿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疯子。
他明明这么优秀,外貌、学历、家世、资产从任何方面都处于金字塔顶端。
但陆芊芊不知道的是。
从一开始,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是她单纯得可怜,忽略了太多细节。
-
高三剧院前,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他们偶然相遇。
少女询问儒雅乖张的少年刚刚看的是什么剧。
他说:“是一个爱而不得而拼命追求的故事。”
少女端着咖啡,歪头,热气扑洒在那张懵懵的小脸上。
她不懂,为什么爱而不得还不放手?
可是一切能与爱挂钩的东西,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爱护、爱心、爱好、可爱、友爱、热爱...
都很美好,不是吗?
于是她弯起星星眼,笑着回复:“听上去是个真挚的爱情故事呢。”
那时少女活像只未经世事的羔羊,她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禁忌的爱。
它们以爱冠名,实质却是枷锁和镣铐。
六年前不经意的一句话,舞台上的浮夸戏剧。
如今在她身上如实般上演。
可她感受不到真挚,只有被坠入深渊的无力感。
太荒谬了。
这样的纠缠不休,这样的偏执禁脔。
被他美名其曰:真爱。
-
“这不是真爱。”她无力反驳,细弱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陆芊芊死心了。
她越崩溃狂暴,宋聿就越冷静平淡
跟他这种失控的疯子根本无话可说。
-
“花圃起火了,宝宝知道吗?”
“不知道。”她苍白否定。
“是真不知道。”宋聿掐住她的下巴,恶劣地反问:“还是装不知道?”
陆芊芊沉默,眼神黯淡无光,跟那晚走进蔷薇花海一样死气沉沉。
她闭上眼睛,两道热泪瞬间划过脸颊。
她都动过自杀的念头了,她连死都不怕了。
为什么还要这么怕宋聿?
最多怎么样。
杀了她?
对,就这样。
-
宋聿蹙眉,“陆芊芊,你想死?”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陆芊芊疼出了眼泪,还是没说话,猜到了她的想法又能怎么样。
他难道还能管她死活不成?
可陆芊芊显然低估了他的变态程度。
—
见到对方依旧不语,宋聿嗤笑,神情是不加掩饰的狠戾。
“好啊,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制成人体标本。
你放心,我到时候会用上最好的药剂,一定会让你这副漂亮的容颜永生,让你的躯体永世陪着我。
我可以抱你,吻你,拥你入睡,抚摸你身体的每一处,无时无刻地欣赏你、享受你。
赤裸听话的你,可能会更让我把持不住...”
小屋流光溢彩的灯投进那双漂亮的黑眸,射出来却是丝毫压抑不住的病态扭曲。
可怕到令人发麻的声音灌进耳畔。
“宝宝,或许只有这样。
我们的爱情才会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