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到她,以毁灭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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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芊芊眼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
刺眼亮白的灯光直射进视野,她瞳孔骤缩,又不适地闭紧。
太阳穴传来刺痛眩晕感。
“宝宝,你爱我吗?”
耳畔响起男人温柔的询问。
陆芊芊强忍着难受,再次睁开眼睛。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试验台上,手腕和脚踝处被链条死死地绑住。太紧,就连那样纤细的四肢都被勒出肉痕。
“你要干什么?”陆芊芊皱着眉头,展现出不安之态。
察觉到女孩的异样,宋聿弯腰,耐着性子调节链条的松紧度。
头顶的照明无影灯亮度也换到适宜挡。
“宝宝,你爱我吗?”
男人眉眼弯起,高挺笔直的鼻梁处少见地架上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眼眸黑亮纯澈,五官深邃精致。
依旧好看到不像话。
可在陆芊芊眼里,全是装腔作势,虚伪至极。
她深知挣扎是徒劳,身体僵硬地瘫在试验台上,淡淡开口:“你到底又要干什么。”
“杀了我?”
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反倒再也没有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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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芊芊再次忽略他的问题,宋聿出奇地冷静,保持唇角的淡笑。
“宝宝,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
“我只是想让你变乖一点。”
他来到桌边,微微举起静候已久的细管注射器。
“过去的你很爱我对不对?”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宋聿昂首,仔细观察刻度。
指腹推着注射器活塞柄,晶莹的液体在针尖处渗出,闪着寒光。
“宝宝,我发誓我也爱你。”
“你受了太多外界因素的影响,才会对我如此排斥。”
“不要害怕,让我把以前的你唤醒。”
他独自喃喃,如痴如醉。
像疯了的文人吟诗作赋般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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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注射器里的不明液体,陆芊芊眼底闪着诧异,头皮忽地发麻。
她忽然想到了安乐死,一种对无法治疗的患者采用结束生命的医疗手段。
可她不知道眼前这丁点儿剂量的液体,远比死亡可怕。
“你...你要给我注射什么?!”
像是听不见对方的话,宋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他走回试验台边,拿着消毒棉球轻轻擦拭女孩的脖颈。
动作轻柔细心,仿佛在修复一件古老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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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陆芊芊怒气被点燃,瞪大的双眼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她难以置信地咆哮:“宋聿你疯了?!!!”
.....
沉闷的实验室里压抑无比。
每个分子都在互相推挤,让人喘不过气。
“我早就疯了。”宋聿眼底含笑,慢条斯理地将消毒棉球扔弃。
他俯身,将唇覆在女孩的耳边。
声音磁性蛊惑,带着说不清的鬼魅。
“十六年前,在见到宝宝的第一眼。”
“我就疯了。”
陆芊芊脸色惨白,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立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聿。
冷静漠然到可怕。
比强制把她关起来还要渗人。
“不!”
“宋聿,你不能这样。”
“你...你听我说。”
陆芊芊身体紧绷着,神色异常认真,试图和他讲清道理。
“你不是说爱我的吗?你爱我就应该保护我。”
“打针好疼,求你,我不要打针!”
求生欲涌入大脑,陆芊芊眼泪汪汪,努力佯装一个小女孩向他撒娇。
-
宋聿一怔,终于在意起对方的话。
他确实是有点不舍得。
针尖插进女孩娇嫩的皮肤,再加上这样的特殊药物,肯定会有生理上的疼痛感。
可只有这样,才能回到过去,才能使心如死灰的芊芊重拾热情。
就让,他的宝贝牺牲一下。
宋聿右手拿着注射器,左手将女孩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柔声安抚:
“宝宝,我向你保证,不会很疼的。”
陆芊芊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并且完全听不进自己任何言语。
崩溃到忿声大喊:“别,不要!”
“不要!”
“宋聿你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拼命伸张四肢想要挣脱,全身用力到颤抖,脸色涨得通红。
“求求你别发疯了!”
手脚青筋暴起,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可链条纹丝不动。
女孩喉咙嘶哑,哭着大声告白:
“我爱你,宋聿!!!”
-
我爱你
陆芊芊口中的这三个字,对于宋聿来说太有力量。
若是曾经,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唯独这一次,宋聿选择置若罔闻。
他问过陆芊芊无数遍这个问题,甚至在刚刚都问过两遍。
从敷衍的答案到最后自动忽略。
机会给过,她没珍惜。
骗子。
叛徒。
他不会再相信陆芊芊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
灯光下,女孩的脖颈细长白皙。
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注射部位。
颈部脉搏负责为整个大脑、头皮和头部重要器官供血,溶液随着血管流动,代谢和容错率也会更高。
宋聿偏头,在陆芊芊的脖颈烙下炙热的吻痕。
像在抚慰女孩悲恸欲绝的心灵。
也像盛大表演的华丽开幕式。
“宝宝,我也爱你。”
他回应着陆芊芊的告白,细长针尖刺进女孩的皮肤。
冰凉的液体也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虽然只给动物打过针,但宋聿的手法或许比医生还娴熟。他冷静镇定,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最佳注射点。
很快,女孩冷白的脖子冒出血珠。
宋聿认真检查一番,没什么大碍后,转身去桌上整理第二支注射药剂。
-
在这个空隙,陆芊芊头部一阵眩晕,脖子传来酸胀感。
她极力用信念保留尚存的理智,猜测这可能是一种致幻药物。
不...
她不能被宋聿支配...
绝不...
女孩的眼睛猩红到像要渗出鲜血。
在这个诡异死寂的实验室里。
虔诚绝望的誓言即刻响起。
“神明在世!!!”
“我深刻忏悔,曾经爱过这样的疯子!”
“请......”迷幻般的时空错觉逐渐操控大脑。
陆芊芊紧咬着牙,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过脸颊,“请......”
“不要让我与这个疯子共沉沦!!!”
—
苍白无力的呐喊,只为不与他共沉沦。
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反抗,陆芊芊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内心。
自从她被宋聿囚禁后,早已失去人权,活得不像样子。
如果今日之誓言未能顺利说出,他日必将成为宋聿的禁脔。
她,绝不能被宋聿拉下地狱。
*......*
看到这戏剧的一幕,宋聿瞳孔骤缩,愣了好久。
冷冽灯光下,试验台上的女孩破碎得动人。
她仿佛一只被束缚的蝴蝶。
折断双翼,却妄想振翅重飞。
其实他很清楚,陆芊芊从不信神佛。
可当人处于绝望无助的深渊,不得不渴求获取神明的庇护。
宋聿唇线抿直,伸手提了提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神明...
那又怎么样?
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初恋。
神明只会祝福这对天生的恋人。
-
与此同时,药效开始发作。
致幻溶液经过血液循环到达特定系统,激活受体引起神经高度兴奋。
陆芊芊瞳孔开始涣散,体温渐渐升高。
她的五脏六腑像被掏空一般,完全失去控制。
眼前越来越朦胧,出现三扇光怪陆离的大门。
中间的门自动打开,富丽堂皇的主楼映入眼帘。
走廊那副巨大的蔷薇油画渐渐高升,带着绚丽多彩的图形不停旋转。
陆芊芊感觉自己穿进画中,变成那位身穿白裙的少女。
柔软顺滑的丝带在风中摇曳,随着风力加大,丝带绞在她的颈间。
一步、一步收紧。
喉咙间的窒息感向大脑飞速发出红色信号,脑供血严重不足。
救.....命。
救命啊..
在濒临死亡的前一瞬,丝带毫无征兆地飘走,第二扇门开启。
陆芊芊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强制吸入全新的世界。
她再次醒来,平躺在寺庙泥地,睁眼就是高大威猛的千年银杏。
无数的金黄银杏叶落在身上,每一片都是那样轻盈,可堆在一起好似千斤重。
陆芊芊全身发软,双眼被黑暗蒙蔽,仿佛深不见底的泥沼。
越陷越深...
不。
不、要。
一阵狂风袭来,灿烂的银杏叶通通化作黯淡鎏金,悄然退场。
后背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越推越远。
第三扇门开启。
眨眼间居然来到了厄尔福斯州海湾。
海水开始暴涨,海浪像伸出骇人的爪牙,猛然拍来。
啊!
瘦弱的她被轻易卷入深海,口腔、鼻腔、耳朵开始进水,呼吸道异物感加重。
她不断下坠、下坠。
咕噜咕噜...
海水灌入肺部,体力逐渐耗尽,氧气越来越稀薄。
忽然,刺眼的白光扫射而来,耳边一阵轰鸣。
周围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
微风徐徐,丝带轻柔划过。
太阳高照,银杏散发光圈。
月光倾泻,海面幽蓝宁静。
世界哗然,让你体验在剧烈的痛苦后,再给你慰藉。
这才是幸福的最高境界。
实在是太舒服。
太美好了啊...
“宝宝,我是谁?”
宋聿唇角弯了弯,温柔寻问。
他垂眸看向试验台上的女孩,递来的视线像是带有天然吸引力。
陆芊芊喉咙干涩,艰难回复:“宋......聿。”
“你是...宋聿。”
她紧皱眉头,很难受。
这两个字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魔力,阻挡她即将到达顶峰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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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聿眼底眸光微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虽然这种药剂成瘾性和毒性远不及毒品,可问题是它具有超强致幻性。
以毫克为计量单位,都算不上最低剂量。
他却故意不将所有的药剂注射完。
就是为了让她的欲望骤然中止,加深对他的依赖性。
女孩呼吸紊乱,唇瓣微微张开,愈发诱人。
看到这一幕,宋聿眼神晦涩,喉咙无比燥热。
他拿起第二支注射器,如最虔诚的信徒,双手捧上滚烫跳动的心脏。
神经质般重复无数遍的问题再次在实验室里响起。
“宝宝,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