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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舟浩苦笑,亲手打碎了她的幻想,“母妃与外祖父都在等着表哥吧,可是表哥却并非你们手中的傀儡,若不然,陛下又为何会在朝堂上说出那句话。”

“表哥早已投诚,将您与外祖父要行一切之事都告知陛下,与陛下唱了这一出空城计,等着您与外祖父自投罗网,好铲除一切。”

“不可能!”

淑妃当即便是否定,咬牙切齿道,“怀理不可能这么做!?”

“他这么做就是要将整个徐家都至万劫不复之地!”

齐舟浩不忍心母妃再被蒙在鼓里,便将他与陛下交谈所得之事告知了她。

原来,早在徐怀理得知徐华松策划此事时,他便察觉到他勾结辛夷之事。

于是便自请其罪,不过陛下早已明知徐家勾结外族,就等着徐怀理做出选择。

若选择徐家,那便整个徐家都不用留了,若选了陛下,那还有待商榷的可能。

好在,徐怀理选对了。

裴予宁答应清算时放过徐家无辜之人。

淑妃听完这些话,呆愣不已,她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母妃还记得当时的渚州水患吗?陛下从那时便已经开始布局,他一直都在给徐家机会,可惜只有表哥看清了。”

“母妃,您与外祖父还是同陛下认罪吧。”齐舟浩知道陛下不会迁怒,可是他的母妃怎么办?

淑妃两行清泪滚落,轻声喃喃,“齐予寒……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齐舟浩想起父皇,一阵泪滴,静静的流泪,突然说道,“母妃,其实你也没那么爱父皇对吗?”

淑妃浑身一震,那滴泪就那么停在眼眶,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孩子。

这个已依稀看出未来丰神俊逸的少年,很像那个人,淑妃怔怔的盯着他。

齐舟浩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疯狂。

整个大牢里死一般的安静,越显得方才他的那句话入人心神。

淑妃第一次对着这个儿子动了手,隔着那头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重重的

清亮的一个巴掌落到了齐舟浩的脸上,而他也根本没想着躲。

淑妃颤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子,额头的青筋爆起,凶狠的骂道,“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你再说一遍!!!”

几乎是吼,淑妃头一次没有了后宫淑妃的仪态,形如癫狂。

齐舟浩偏着头,半张脸在阴影里,微微抬起头,“母妃,你说父皇与您恩爱非常,可是……”

“为什么您却没有坚持到底呢?”

齐舟浩说完这句话后,便跪在地上,给淑妃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便在淑妃痛苦的眼神中慢慢离开了大牢。

淑妃就那么站在那,站了许久……

久到那些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浮现,久到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他,却再一次想起他们虽然长的一样,但还是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的时候。

是她没坚持到底吗?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可死的人没错,那错的人就成了她。

是啊,她没坚持到底,她到底是为了权势想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她确实心动于后来的裴予宁,甚至想就这样也不错,若是他能以身入局,做一辈子的齐予寒,那为何她不能继续做这个淑妃。

可惜……裴予宁不是齐予寒,裴予宁的冷酷一如既往。

柔情也只对那一人,所以她才想借机灭口,那场大火终究没烧起来,那些刺客也没能取她的命。

可惜她的不知廉耻,没能拉下裴予宁。

地狱之中,终究只有她一人待在那……

淑妃想起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回忆,想起第一次进宫时,齐予寒惊艳的眼神,想起她初次有孕,他的惊喜,想起他们迎接他们第一个孩儿时的小心翼翼。

想起他叫自己的名字,“阿月,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很美。”

是了,她叫徐出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可惜后来,宫中不再只有她一人,惊艳的姑娘也越来越多,而情爱早已消磨。

“啊!!!——”淑妃闭目痛哭,跌坐在地上,捂脸恸哭。

齐舟浩离开后没多久,就传出淑妃自尽身亡的消息。

裴予宁正在处理阴州传来的军报,得知此事后笔尖只顿了顿便恢复如常。

“徐华松,赐死。”

张全福心下一凛,“是。”

徐怀理与萧唤军在阴州捷报连连,一改之前败相,很快便将阴州十五郡给夺回来,连带灭了辛夷和獴。

不过一月便班师回朝。

裴予宁特赦徐家,只斩首了部分知情者,包括徐家的幕僚及二房一家,不过徐家国公府的称号被夺,一众在朝官职近数请离。

徐怀理回来后便上缴军权,不入宫门一步。

而徐老太太承受几番打击后,终究没挨过,一场风寒去世。

徐家办了丧礼,关门闭户守孝在家。

就当朝臣以为此事就此过去时,突然传来消息。

陛下要退位给大皇子齐舟浩,一时间满朝哗然。

不赞同的声音异常之多,可惜裴予宁心意已决,以自己完璧归赵的说法将这大齐归还给姓齐之人,而他只姓裴!

太后满头银发,虚弱的靠躺在枕头上。

看着面前的儿子,突然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苍白的脸色带着难以言说的愧疚,眼睛里的血丝布满,虚弱的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裴予宁面色平静,“是。”

太后心内荒芜,哽咽的道,“那个位置真就对你毫无吸引吗?你如此迫切的想将它扔出去。”

“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又哪里称得上什么吸引,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很明白,我不过一时暂留此地,而您当初不也是这个目的的吗?要不然您也不会对那道遗诏有那么大的反应。”

裴予宁说话依旧这么直白,可事实如此。

太后苦笑。

是啊,一直都是这个目的,是她要的太多,也忘了许多。

总以为那个位置留给他了,他富有四海,坐拥天下,就是给他最大的补偿了。

却从未问过他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