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看向台下的那名宦官,眉眼中露出少许的沉思之色,这刘秀终于是坐不住了吗?
此时身处大汉京城,李青自然不会去违背皇帝的命令,稍微沉吟一番后,便对周围的士子们讲道:“诸位,今日得幸有陛下相邀,今日的讲学便到此为止吧。”
说完,李青挥手一摄,便将宦官手中的卷轴取来,轻跃下高台,对其抱手说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王得。”王得打量了李青一眼,声音有些尖细,“随我速速入宫吧。”
此时关于李青讲学之事尚不明朗,大多数人对于李青都是持有观望的态度,所以王得对李青的态度并不是很热忱,但也谈不上冷淡。
李青点点头,接着便随着王得一同离开了摘星阁。
等两人离开后,此地的士子们才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三三两两讨论起来。
其中大致上分为了三派,其中一派的人大多都是权贵门阀的士子,对于李青的讲学嗤之以鼻,如今见李青被带去面见天子,都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另一派大多则是寒门士子,对李青的讲学有着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虽然还谈不上拥护,但评价却都是比较中肯。
而最后一派则占据着大多数,他们对李青的讲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属于观望派,基本都是想等此番事情彻底明朗后再进行站队。
还留在摘星阁内的赵禾看着李青的离去的身影,不由有些担忧地对赵须问道:“父亲,李先生会有事吗?”
此时赵须的神色非常阴沉,眉眼中的情绪仿若要喷涌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青的讲学会搞成这样,他所说的言论与自己之前的预期大相径庭,本来极好的一件谋划就因为李青而变得扑朔迷离。
甚至于,搞不好还要牵连到自己的赵家,传承了数百年的赵家虽然势力和威望极大,但是这等犯了众怒的事情,也必然不会好过。
所以,当赵须听到赵禾的问话时,眼神中透出一丝阴郁,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不顾场地地在摘星阁内抬手掌了赵禾一嘴,用力之大直接将赵禾扇倒在地。
“赵小姐!”而一旁的迟非晚见状,连忙来到赵禾身边,眼神有些焦急和关切。
“你干什么!”当迟非晚看到赵禾脸上的红色巴掌印时,更是满脸愤怒的看向赵须。
赵须没有答话,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周围的士子看到这里的变故,均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这里,眼神中带着一缕好奇,但大多的还是幸灾乐祸的心态,他们也都能够预料到之后赵家的结局。
迟非晚见状,一脸愤慨,不由站了起来想要往赵须离开的方向过去,显然是想要个说法。
但赵禾则用左手捂着自己的脸庞,缓缓站了起来,右手拉着迟非晚,对他轻轻地摇摇头,眼中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接着便自己走出了摘星阁。
迟非晚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赵须离去的方向和赵禾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跟在赵禾的身后,往外走去。
摘星阁距离皇宫的位置并不是很远,此时李青已经跟着王得来到了皇宫的宫门口。
李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宫城,自己越加临近这里时,便越能够感受到如今这个新王朝的蓬勃气运,在整座宫城上方不断萦绕。
其浩瀚程度和曾经赵佶身上的气运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继续随着王得走进宫城,没过多久李青便被带到了一处宫殿内,此时刘秀正在这里批阅奏折。
王得站在宫殿门口,对李青说道:“圣师,陛下正在殿内等你,请进吧。”
李青点点头,呼出了一口气后,便踏步走进其中,眸子中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东汉的开国皇帝。
此时刘秀正在高座上批改奏章,眉头有些紧皱,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言的问题。
李青也没有出声打扰,便在宫殿内等待了起来。
过了许久,刘秀的眉目才有些舒展,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接着便在这奏折上快速批阅起来。
将奏折整理完毕重新放好后,刘秀才有时间抬起头看向李青。
而这也是李青第一次看到刘秀的正脸,只见刘秀此时的身形已经稍微有些消瘦,头发和胡须也有些白意,无一处不在标志着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年轻。
刘秀双眼十分有神,但是开口说话的语气却稍显虚弱:“你来了。”
李青有些好奇地看着刘秀:“陛下认识我?”
刘秀轻轻咳了两声,微微摇头。
“那为何我在洛阳城中开学讲义,陛下要帮我?”李青见状,直接问了出来。
刘秀缓缓倚靠在背后的椅子上,竟是闭上了双眼。
李青看到刘秀这番模样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人老了嘛,思想反应总要有些时间,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西游世界的皇帝,自己担待一点也没什么。
宫殿中的光影就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氛围中变换着,直到几名宫女拿着火折子走了进来,在灯盏处将有些昏暗的大殿点亮,刘秀才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睛。
他重新坐了起来,苦笑了一声:“年纪大了,想些事情就容易犯困。”
李青笑了笑,没有答话。
只见刘秀撑起身子,想要从高座上站起。
而一旁的随身宫女见状则连忙上前去搀扶,刘秀一步一步地从高座上下来,眼神中又泛起一阵缅怀。
当路过李青跟前时,他声音轻微地说道:“既然来了,就陪朕去走走吧,就当散散心。”
李青此时眼神中的好奇之色更重了,刘秀对待自己的态度怎么会这么怪异?要知道,自己以往可从未和他有过交集。
短暂思虑一二,李青才准备跟上,而这时刘秀的身影却已经来到了殿外,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弯月,也不知道又陷入了哪段往事当中。
李青见此,实在压不住自己的内心,不禁开口问道:“陛下,我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谁知刘秀看了李青一眼后又扭了过去,只是轻轻摇头,往宫殿下的台阶走去。
李青则有些泄气地看了这刘秀一眼,这刘秀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但偏偏他身上的气运笼罩,十分充盈,自己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只能有些无奈地看着刘秀的背影,又快步追了上去。
此时的天气已经有些秋意,冷冽的月光将此时有些寂静的南宫渲染上了一丝悲凉。
习习秋风虽然不至于让人太过寒冷,但是却也引得刘秀连连的咳嗽,那宫女不由有些担心地想要劝刘秀回去,但却被刘秀摆了摆手拒绝了。
当两人来到一处非常幽静的小院时,才停了下来,刘秀吩咐着让周围的侍从全部退下去后,才转身看向李青:“他说,带你来到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而李青此时则根本没有听清刘秀的话语,只是神情震惊地看着这处小院,久久没有自己的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