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芙妮面无表情,强装镇定。
那沐浴在火中的人影说出这番话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似质问,似谴责,语气敬重,还带着笃定。
“如果你是为了黛芙妮大人而来,那你今天怕是要败兴而归了!”
卡安特语气冰冷,身体紧绷着环顾四周。他不知道小丑军团是何打算,这名小丑军团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惶恐,只有狂热和惊喜!
他在惊喜什么?周围还有其他的小丑军团?声东击西?里外合应?但此刻强者都在这边,营地里的主力听见动静马上就能赶过来,就算军师亲临也断然逃不出这重重合围!
弃子。
卡安特深呼口气,他又用常识逻辑揣测这群疯子了……
“败兴而归……”
“难怪世人都拥护你们,如此大义!如此悲悯!这种时候竟然还愿意饶我一命……”
火种的小丑军团迈动脚步,头顶的半边残缺还在赤红的火焰中蠕动,嫩白的肉芽如同蛆虫般钻出,填补残缺的血肉。
“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弃子,无用到被锁住鲜血随意丢弃在这,只为了传达某种误导性的讯息?”
“虚伪,傲慢,自私,欲望……主说祂的存在是个错误,但在此之前,祂必须履行祂的职责!于是祂化身啄木鸟,为树的茁壮铲除障害。”
“于是祂将血的力量借于我们,自己承受着污秽,我们为主代行,燃烧鲜血净化世间……”
他奸笑着,身上燃烧着血焰,头顶的伤势已经完好无初,却没有任何攻击架势,步伐很慢,慢到就连孩童都可以轻易阻止他!
“你给我站住!”
“无聊至极!”
一旁的黛洛缇斯和伯骑士都要出手,但黛芙妮此刻却异常地淡定,阻止了他们上前。卡安特没有动,他很清楚黛芙妮的实力,她并非鲁莽的人,有自己的打算。
他一步一步地踏出,直至距离黛芙妮仅一步之遥,“来吧!打个赌,就赌我会不会死在你们手中?”
“你吗?”
黛芙妮薄唇轻起,伪装的眸子中没有一丝色彩,有绿色光芒化作藤刀,荡过热浪架在小丑军团的脖子上。
“这是大人的原话,但我推断这不是对我说的,我觉得你应该会知道。”
那人阴恻恻地笑着,“不过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赌,要试试吗?”
“算了,你不行。”
“这可是对男人的否定,女人一般说出这话时就会迎来一番狂风暴雨,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试试呢?”
“只要你能做到!”
黛芙妮对他挑了挑眉。
“哈哈哈哈!多么傲慢!多么无知……!”
小丑军团疯狂地笑着,音调越来越高,直到达到最高昂时突然转身向黛芙妮扑去。但黛芙妮显然早有预料,一个侧闪拉开距离后藤刀翻转,穿过赤焰向小丑军团刺了过去。
“黛洛缇斯!”
黛芙妮高声喊道,黛洛缇斯愣了一下,然后感受到阵阵热浪,比之前更加猛烈!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大片大片的冰霜喷涌而出,将赤红烈焰的小丑军团整个包裹,但还没完,层层冰墙拔地而起,将之里三层外三层绕了一圈。
方圆十数米内顿时化作了一片来自冰雪的极寒世界,后续赶来的冒险家一个哆嗦,纷纷停下脚步,只感觉四周的温度刹那间降了几个等级,就好像来到了锡兰雪山后的那片永冻之地!
但还未等他们过多感受到体温的丧失,一股强劲的冲击便席卷而至,夹杂着冰渣,寒风和热浪接踵而至,高大的冰墙被推倒,“轰隆”声不断。
嘭——!
黛洛缇斯被劲风吹得睁不开眼睛,靠躲在大树底下才免去了被吹飞的命运,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狼藉。
自爆了?
“黛芙妮姐姐!”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着急地朝爆炸中心喊道,黛芙妮当时与爆炸中心近乎咫尺之隔,虽然有冰墙阻隔,但……
“唔……”
黛芙妮闷哼一声,从一地冰渣中爬起,虽然狼狈,但看上去没什么事。
其他人也陆续靠了上来,看见黛芙妮没事,大多都松了口气。
卡安特多看了黛洛缇斯两眼,而后转向爆炸产生的深坑,那里彻底没了小丑军团的身影,只剩下零散的肉屑,血液与红白之物混杂在满地的冰渣之中。
“说了那么多,最终来还不是个弃子。”
“黛芙妮大人?”
远些的冒险家中传出疑惑的声音,卡安特的脸色变了变,但转念又恢复正常。黛芙妮也朝营地的方向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她伪装在此本就是想迷惑小丑军团,谁曾想只骗过了同行的自己人……
小丑军团一开始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那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空中依旧弥漫着氤氲之色,残存的热气给人一种并非处于寒冬的错觉。
伯骑士死盯着黛芙妮身边那个他一开始并未放在眼里的女孩。也对,若没点特殊之处,卡安特又怎么特别照顾一个小孩?
“黛芙妮大人,小丑军团……究竟想干什么?”
卡安特回到黛芙妮身边,既然她的伪装已经没有意义,那这个领队的位置自然还是属于黛芙妮。
“不太能清楚他之前那段话是什么意思,可能与小丑军团的首领有关。总之先记下来,布黎斯不是在希达城见过那位首领吗?回头再派人过去问问。”
“至于其他……他是替安托万来给我传信的。”
“传信?”
黛芙妮点了点头,“百余年前,小丑军团的余孽就是在这里被铲除的。可能他还记着当年埃律西昂与他的赌约吧?”
“什么赌约?当年埃律西昂院长不是死在了遗迹中吗?”
“但赌约里可没说以他的死为终结,当年安托万与他打赌,赌自己会不会死在埃律西昂的血脉手中。也正因如此,小丑军团才会找上我。”
“您完全没有必要理会他,跨越百年的时间,当事人都死了,这什么赌约哪还能作效?!”
卡安特怒哼道。
“或许吧,但年少时埃律西昂可是给安托万留下过不少打击,既然原主已经死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唯一可以掰回一局的机会,这不还特意派人过来提醒我!”
黛芙妮故作轻松地说道:“只可惜还不清楚我在他的计划中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意义?如果只是为了找回百年前的面子,我倒是得低看他一眼了。”
卡安特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没说出来就被她提前打断。
“行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先休整吧,这无意义的事情闹得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