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不是路？”唐伍很不满。
“你看上面也是干的，只有这个地方它就冒出水来。”
王四懒洋洋的：“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啥问题？说明它是……”
“说明它只不过是个山泉水呗，还能是啥问题？”
王四无精打采，他此时想的是死得再窝囊也不能死在这儿。
好歹他们四兄弟在江湖闯荡半生，不说风光一世吧，这混了半辈子，不能连个葬礼都混不上。
最起码简洁的告别仪式总是要有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太他娘的窝囊了。
唐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再打扰他，任由王四在一旁为未来默哀。
他抓着藤条，贴近那块石壁，伸手在出水的地方去掏。
还真别说，竟然被他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泉眼来，水缓缓流出。
“真不错，这水还是温的。”唐伍赞叹。
王四吊在一旁看着他捣鼓。
反正已无生路了，他爱掏就掏吧。
唐伍继续掏着，一块一块石头朝下扔去，直到最后掏不动了，遇上一块巨大的石头。
“怎样？我若是说这里面有一条地下河，你信不信？”他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问王四。
“鬼才信你，你不是号称足智多谋吗？快想想办法脱身啊，别咱们没被狗咬死却吊死在这儿。”
王四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活命。
而唐伍想的却是这泉眼还能不能再抠大一些？
最好是能爬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溶洞还是啥的。
“对了老唐，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在你们这地区出点儿泉水别太兴奋，里面不会有你想要的溶洞。”
王四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一瓢水泼向唐伍。
“哈！”
“你笑什么？”
王四很不悦，自己好心提醒他，他还不当一回事儿。
“你不懂？那我来告诉你，在你们省这块地面上，就不可能有溶洞，地理构造，地理构造你懂不？”
“我不懂你在说个啥，我只知道万事无绝对。”
“那你就无绝对吧，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非要再掏那就掏吧，掏得筋疲力尽了也死得快些，不那么痛苦。”
唐伍终于收起笑容：“你能不能给老子闭上你那乌鸦嘴？”
他干杠头的人最忌讳别人在耳边叨叨不吉利的话。
“不说话能死？”这已经是唐伍骂人的极限。
“得！我不说话，真是忠言逆耳。”王四继续靠在树杈子上看热闹。
唐伍继续往出掏石头，旁边是整块大石，已经不可能掏开，他从上方开始掏。
王四看得疲惫了。
一双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昏昏沉沉地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朦胧间，只听到唐伍一声大叫：“王四王氏四！”
他惊醒过来，双手差点儿松开藤条。
吓得他浑身冒出冷汗，气得火冒三丈：“你吼什么吼？害得老子差点儿掉下去摔死！”
“你能不能闭上你那狗嘴，别再说那个‘死’字儿！你快过来看看，咱们有救了！”
唐伍的兴奋没有因为他那个犯忌的“死”字而降温。
“救个屁！”王四不满美梦被吓跑。
“文明点儿，好歹你当年也是个硕士生，张口闭口不是‘死’就是‘屁’，像个啥？”
王四被他训得不再说话，双眼瞪着他。
月色下，看着满脸阴沉，像只愤怒的豹子。
唐伍也不和他计较，手电筒对着被他掏开的一个洞说：“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啥？”
他兴奋的语气令王四不得不朝那光亮处瞧去。
那是一个大洞！
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去的大洞！
王四好奇心顿起，他紧拽藤条蹬着石壁靠上去。
这个洞口的下半部流着泉水，上半部由于唐伍是从上面掏下来的，所以上半部是空的，能钻一个人进去。
随着泉水的涌出，一股暖流朝他们扑面而来。
王四顿时精神了，拍着唐伍的肩膀欣喜道：“你可以啊老唐，你知道双龙洞是怎么来的吗？”
“啥‘双龙洞’是怎么来的？”
“你这前半生走南闯北的不知道啊？‘双龙洞’在浙中地区啊，你不知道？”
唐伍哪里会不知道？
就是大作家叶圣陶写过文章的那个溶洞，小时候那篇课文《记金华的双龙洞》就是叶老的一篇游记。
虽然唐伍没去过，但是读过那篇文章，知道进那洞得躺在小船上传流进去。
“那就是一位老农民上山干活，也像咱们这样被一股暖流冲着，那农民把灌木扒开，山壁上露出个洞口，被他掏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大溶洞。”
王四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喋喋不休地介绍起来。
唐伍笑道：“刚才是谁说我们这地区掏不出溶洞来的？”
“哈，你自己不也说了凡事无绝对吗？你这可能就是那个‘无绝对’。”
“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你说咱们这是钻进去呢？还是继续吊在这儿呢？”
“钻呐！干嘛不钻进去研究研究？说不定里面真是个大岩洞，咱俩也算是第一发现者，以后好收旅游门票。”
“你啥时候钻钱缝里去了？”
唐伍摇摇头：“这里面溶洞倒不是……”
“不是溶洞那会是什么？”王四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会是个啥洞，不过，里面绝对有名堂。”
“那要不咱们冒险进去？反正包里什么都有。”王四拍拍身后的背包。
“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轻易进去，得先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咱们连毒王都不怕，大狼狗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唐伍笑了！
他要的就是王四这句话，要是王四不进去，他一个人进去还真有点儿麻烦。
一是不忍心把王四扔在这儿，万一他真的又睡着掉下去摔死，那他会一生都不安。
二是自己一个人进去也心里打鼓，里面安全与否还是个未知数。
“你进不进去？你不进去那我可要进去了啊，到时候我才是第一个发现溶洞的人，你不许和我争。”王四突然有些孩子气。
可不是嘛，谁遇上了大稀奇不兴奋不好奇的？
“等等！”唐伍把背包取下，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板斧。
“你还带着这东西？”
“可不是么，野外生存风险未知，带啥都用得上。”
“那咱们谁先进去？”王四已经跃跃欲试。
“那你先进去吧，这个第一人给你当了，门票也归你。”
说门票是俩人的玩笑话，他们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倒是真的。
王四蹬到洞口的上方，双脚朝洞内伸进，身子便顺着惯性穿梭进去。
“老唐，我先进去，确认安全了我喊你再进来！”他边滑进去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