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墨城快混不下去了。”
黄自棋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
丁寻灵活自如地把着方向盘,淡淡地问:“你在墨城不是一直混得风声水起的吗?为啥会混不下去?”
“哎呀丁寻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
黄自棋惭愧得脸都红了。
“说说,为啥就混不下去了?”
一个在本地混了几十年的二混子,突然说混不下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那兄弟死活不肯原谅我,还让一些我所能进的用工单位别要我,你说我这还有活路吗我?”
“那你的女人呢?”
“我媳妇儿?”
“对,她还跟着你过日子吗?”
“是呀,她还真是个不错的女人,为了她我也要洗心革面不是?”
“你都没有工作了,那你怎么养活她?”
“害!别提了,如今是她养着我。”
“哦?”丁寻疑惑地转过头。
就这么个无赖,那女人竟然愿意死心踏地的养活他?
“我媳妇儿也是个受苦人出身,自打你成全我,帮我搞了套房子之后,我们俩就算是安定下来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这不是没有工作吗?我总不能老让她这么养着我。”
“她在做啥?”
“唉,都是我连累的她,她如今在饭店洗碗。”
“哪家饭店?薪水如何?”
黄自棋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丁寻。
“怎么不说话了?”
丁寻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媳妇儿就是在,在你投资的那家饭店洗碗,也只有你名下的饭店肯要我们了。”
“哪家?”
总不可能是金樽明珠大酒店。
那里对招聘后厨人员也是有着很高的要求。
“就是你……你后来投资的那家‘紫晶大酒楼’。”
“哦,想起来了。”
天寻集团保安关发有在那儿做厨师长。
丁寻去新南之后,这家酒楼就全权交给关发有管理。
“那很好,让你媳妇儿安心做下去。”
“可是,我没有工作。”
“你那兄弟黄自松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影响你找工作吧?”
“他本人确实没有这能耐,可是他那义子有啊。”
“啥义子?”
“就是林家那少爷,林书浩。”
“他?他怎么了?”
丁寻想起来了。
林书浩小时候是在黄自松家寄养。
黄自松对他非常疼爱,以至于他对黄自松相当孝顺。
“那位林少在墨城有他的人脉,他打过招呼没有肯用我。”
“原来你兜了半天圈子,是想让我找林书浩帮你说情?”
“不不不,我也不想在墨城待了。”
黄自棋连连摆手解释。
“你要是在墨城,我还能帮帮你,你不想在墨城了,那我可就帮不上你半点儿忙了。”
“我……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
“问啥你说,别吞吞吐吐的。”
“丁寻兄弟,你能不能也带我去山里?”
“你开啥玩笑?”
丁寻惊讶地瞪着他。
他带着蔡东旭、王四他们在新南,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兄弟。
并且他们一直在帮自己。
这黄自棋在墨城还有些蛇鼠之路,比如以前帮着挖掘一些小道消息可以。
若是带着去了新南,他就完全什么都不会。
去了啥也干不了,带去吃闲饭么?
“我我、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我媳妇儿一块儿去。”
“她可以在食堂帮忙,我、我就随便找点儿扫地的活也成。”
黄自棋侧着身体,眼巴巴地看着丁寻。
“黄自棋,不是我不带你去,实在是不行。”
他和姚瑶在新南都还在艰苦奋斗当中。
各个岗位都是从十里八村招聘的中青年村民。
他之所以去新南投资,带动当地就业也是其中的一个目的。
哪里需要从墨城千里迢迢带俩人过去?
“要不……以后我就跟着你和姚瑶姑娘扎根山区了,好不好?”
“你这是在求我吗?”
“对对,丁寻兄弟,你看成吗?”
“不成,真不是我心狠,确实是那儿没有你们的岗位。”
黄自棋燃着一丝希望的小眼睛黯淡了下来。
“看来,没有我夫妻俩的活路了。”
丁寻“嘎”的一声,把车停在路边。
“黄自棋,你到底犯了啥事儿要这么着急离开墨城?”
“我……我真没犯任何事,自从答应你改过自新之后我就想好好生活。”
“这就对了,那为啥不想在墨城了?”
“我、我被人骗了!”
说完,黄自棋抱着脑袋低下头哭了起来。
丁寻眉头一皱:“你哭啥?”
“我……我是后悔啊!”
“说说,你怎么被人骗了,房子被骗走了?”
黄自棋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值钱的地方。
也只有他那套房子值钱了。
“没有……不不,差不多。”
“谁骗你房子?怎么骗的?”
这下丁寻认真起来。
那套房子虽然来路不太正,但在没人追究的情况下,也不算违法。
这要是被人骗走了,这对夫妻俩连个安生立命的地儿都没了。
“我本来想多挣钱,让我女人也过上好日子,就和人去倒腾古董,结果被人拿赝品给坑了。”
“啥?你……”
丁寻无语地看着他。
这要不是在车里空间狭小,他铁定会狠狠地踹上一脚。
“古董这玩意儿水巨深你不懂?”
“我懂,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窍了。”
“然后你就拿房子抵押买下了假古董?”
“是……”黄自棋点点头。
“房子抵押给谁了?”
“抵……抵押给我哥了,那是他全部的养老钱。”
“黄自松?”
“是。”
丁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黄自松要义子林书浩“封杀”自己的亲弟弟。
这换作谁也绝对饶不了黄自棋。
“你从你哥哥手中抵押了多少钱?”
“抵、抵押了八十万。”
“八十万?就拿去买个假古董?”
“是。”
丁寻摇摇头:“黄自棋呀黄自棋,你是猪吧?”
“丁寻兄弟,我错了,我真错了!”
“你岂止是错了,知道那套房子现在值多少钱吗?”
“多……多少?”
“六百万,墨城寸土寸金的地儿,结果被你抵了八十万去买假古董。”
“啊!”黄自棋目瞪口呆。
当初怎么没有去了解房价呢?
早知道这房子比那破古董值钱,他哪里会跟人去倒腾古董?
“你现在是钱也没了,房也快没了,所以想跟我去山区?”
“丁寻兄弟,求求你救救我们夫妻俩吧?”
“你哭啥?这么大把年纪还哭。”
“那你、那你答应带我们去了?”
“没有,我不会带你们去!”
黄自棋又哭了起来:“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活路倒是有一条,就看你愿不愿意走!”
丁寻慢条斯理地说。
“真的?什么活路?我愿意走!”
黄自棋停止哭声,抓着他的胳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