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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次来紫禁城,也算是时候。

杜神医说,这北三所不太干净,到了晚上就有些吵。

这要放在以前,他没受伤的时候,随便招招手,那些孤魂野鬼就不敢靠近了。

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伤的太重,气场没那么足了,镇不住那些脏东西了。

他想请师父帮帮忙,看能不能将这里清理清理。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几张符箓就能解决。

朱砂黄裱纸我们都随身带着,师父将符箓写好后交给我,让我到北三所的宫门口以及杜神医房间门口贴上。

我贴完以后就回去了。

晚上杜神医留我们吃饭,闲聊间,时间过得太快,一不小心就到了子夜。

时间太晚,宫门都关了,我们就留下过夜了。

我还跟小辉住一屋,临睡前,我们俩还一直聊天。

聊着聊着,我就觉得有点儿冷,就想起来把外套搭在被子上面。

可我刚要起身,小辉就按住我,说你师父画的那个符箓,好像没管用啊……

我说不可能,我师父怎么可能连几个孤魂野鬼都对付不了?

但说话间,周围的空气温度越来越低。

晚饭的时候我跟着师父他们喝了几杯,本来身上热的跟着了火似的。

但这会儿,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变凉了!

小辉见我沉默了,于是问我,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冷?

我扭头看着他,刚要问他怎么回事儿,就听外边儿传来了一阵“跺跺跺”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木墩儿敲在地上的动静。

我问小辉,是不是这值班的保安发现咱们了?

小辉说不可能,这里不是开放区,外边儿上着锁呢,保安平时也害怕,根本不往这边儿来。

我说那这是什么动静?好像有人敲门呢?

小辉这才告诉我,说这动静响了有一阵子了。

所以他刚刚才问我,是不是我师父的符箓不管用了。

我这才纳过闷儿来,说这是那些脏东西搞出来的动静啊?

我说你不早说,我好去跟师父说一声啊。

小辉拉住我,说没事儿,他们从来没搞过什么事情,不用管他们,天一亮就没声儿了。

两位师父喝了酒,这会儿睡熟了,你过去把他们叫醒了,他们听见这动静,反而睡不着了。

可是我冷的难受,盖上厚衣服也不管用。

这样手脚冰凉的,根本就睡不着。

而且人一冷,就容易尿多。

我忍不了了,想着师父和杜神医就在隔壁,于是就壮着胆子出门撒尿去了。

此时是月亮地,外面不用开灯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走到院子里手,找了个不起眼儿的墙根儿,看有个罐子,于是就奔那儿去了。

那罐子长的特像尿盆儿,我就往里尿了。

人在憋尿一段时间后,排空膀胱的时候容易造成脱力、困倦的症状。

我当时就是因为憋的时间太长,结果一边尿一边眯着眼睡,等到我察觉到那阵“跺跺跺”的声响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刚好尿完提裤子。

在我转过身来的时候,一抬眼,猛地撞见一个戴着旗头、穿着清宫旗袍、白脸朱唇的、满脸皱纹的老宫女!

我吓得冷汗暴出,结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宫女就又不见了!

晚上下肚的那几杯老白干儿,在这一刻彻底被吓没了!

然而还不待我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股阴风便从我脑后掠过去了。

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么久,我知道这是撞上脏东西了。

刚刚没有防备,被吓到也是没辙。

可我也跟了师父这么久,神志清醒以后,心里也就有了对策了。

我咬破指尖,在掌心写了一道镇魂符。

然后闭上眼睛,判断着周围那股冷风的劲道。

不消片刻,我左边太阳穴突然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像是有一道尖锐的风棱朝我扎了过来!

我侧身一晃,然后对着那疾风冲来的方向便是一掌!

推掌出去的瞬间,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阻力,紧接着手心一烫,那股阻力就消失了!

顺着那股疾风吹来的方向,我看见傍晚那会儿我贴在宫门上的符箓,飘落到地上了。

此时,我身上那股寒冷刺骨的感觉也消失了。

血液逐渐回流,手脚像是解冻了一样,渐渐恢复知觉了。

我走到宫门口,将地上的符箓捡起来。

接着月光才看到,那符箓只掉下来一半儿,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另一半还贴在宫门上。

我将两半对起来看了下,发现那断口十分整齐,就像是刀割剪裁下来的。

还有房间口的那张,也是一样,都断成两半儿了。

小辉见我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我。

见我对着门口发呆,就过来拽我,说你干嘛呢,出来上厕所也不披件衣服,不冷么?

见到我手上的符箓,他愣了下,然后朝四周看了一圈,说你是不是碰见那些脏东西了?

我怕吵醒师父他们,就拉他进去说。

回去以后,我跟小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小辉听我讲完,说你看见的那个不是老宫女,是妃嫔。

因为宫女是没有资格留长指甲的。

但我一想,我没跟小辉说我看见长指甲了呀。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一问,小辉才指着我手里那两截儿符箓,说后宫不允许携带刀具进入。

能将符箓削的这么整齐的,只能是指甲了。

他还问我,说你刚刚不是感觉有人往你太阳穴上扎么,兴许就是那指甲戳过去的时候造成的。

要这么说的话,那老贵人可是怨气不浅,连我师父画的符箓都能破了。

这跟之前小辉说的人畜无害的那些脏东西好像不是一拨的。

等天亮以后,我将这件事告诉师父了。

师父走到我撒尿的那个墙根儿,看着脚底下的罐子,说你确定是尿完以后才感觉到凉风的?不是说在屋里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冷了么?

我想了下,然后跟师父解释说,那是不一样的两种冷法。

第一种就是周围有脏东西,导致屋子里温度下降,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冷。

可第二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阴风。

并且是在我尿完尿之后,突然吹过来的!

师父听我说完,便踢了下那个罐子,说看来问题出在他身上。

说完,师父也不顾我在这里边儿撒过尿,弯腰就要去提那罐子,被我及时拦下了。

我嘿嘿一笑,说师父您还真不嫌我脏啊,我自己来吧还是。

说那是个罐子,其实更像个酒坛。

酒坛没有盖子,上面只塞了一个布塞。

而且我一开始往上提那酒坛的时候,竟然没有提动。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酒坛半截儿是陷在土里的,拿手一戳土层硬邦邦的,还是陈土。

也就是说,这酒坛不是被人放到这里的,更像是埋进去后,由于外部原因,又冒出来了。

听小辉说,这北三所年久失修,之前还积过水。

看地势,这酒坛应该是被水冲出来的!

只不过酒坛埋得太深,没有全都冲出来。

这边也几乎没有人来,所以没被发现。

后来我找了个树杈,费了点儿劲才把那酒坛刨出来。

那酒坛还不轻呢,里边儿哗啦哗啦的,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本来我担心有什么诅咒暗器的,想先贴道符箓。

可师父说不用,他说我昨儿晚上那一泡童子尿比什么符箓都管用。

不管那酒坛之前被人下了什么诅咒,现在也都失效了。

我一听立马就将那酒坛上的麻绳扯了,然后使劲儿一拽,那酒坛口的布塞就掉了。

年头久了,布塞上的布按理说应该已经糟了。

没想到,那布料摸上去竟然还是坚韧的很,压根儿不像经受过风吹雨打的样子。

布塞扯掉后,我拿手电往坛口里照了照,发现跟我预想的一样,里面装的是骨灰。

师父也说,应当就是那个袭击我的老贵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