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莲就在楼上,也双指捏诀,指挥着这些人形白烟将我围起来了。
哦,原来这不是简单的骨灰坛,而是魂瓶。
他养了一堆鬼魂,应该也是一直在吸食这些鬼魂来给自己续命。
可是魂瓶的效果有限,有些人的大限原本就短,即便是被他做成了魂瓶,也保不了他多活几天。
这也是他后来打起了向龙王祭司换命主意的原因。
他想操纵这些鬼魂来对付我,那可真就太小看我了。
当我被这些白烟围起来,四周已经完全不能视物的时候,我立刻燃起火符,率先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鬼魂甩了过去!
火符所到之处,所有孤魂野鬼瞬间魂飞魄散。
加上这些鬼魂都是手拉着手将我围到中间。
因此当火符甩到身前那个鬼魂身上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初夏的落在地上的杨树毛子,拿火一燎,瞬间就像连锁反应一样,被火苗吞噬殆尽了。
等到眼前的烟雾散去,我瞧着站在2楼目瞪口呆的一莲,冲他勾了勾手指。
我说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一莲当时满脸愤恨,可是他被阴魂反噬,两个手指甲已经都爆开了,上面满是鲜血。
他没有办法再捏诀画符,没办法再隔空对付我了。
所以我又跟他说了一遍,我说你要不要考虑投降自首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一莲并不买账!
他哼了一下之后,就瞬间离开窗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一开始还担心这个院子有后门,担心他会跑了。
刚想要冲到屋子里面去抓他,然后就觉得自己的两个脚心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再然后我就动不了了,好像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了。
我用力的挪动着脚步,可是每挪动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脚上像是穿了两个钉子,疼得我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了。
可是低头看去,表面上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一莲刚才伤成那个样子,他如果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刚才就应该使出来了。
就在我这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堂屋的门开了。
只见一莲背对着我跪着,今天用血写下了很多我不认识的文字,但是看样子像是泰语。
我当时很好奇,想知道一莲这是在跪拜谁。
但是我的头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住了,还有眼睛,无论如何也转不到堂屋的正面去。
这样也就看不到一莲到底跪拜的是谁了。
之前那马脸男跟我说过,一莲信奉的是东南亚那边的一个叫做黑莲花的邪神。
我没有见过这个黑莲花,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邪神。
可是眼下如果不是一莲将我定在地上,那就一定是这个黑莲花了。
这个一莲打不过我,就把他的祖师叫出来对付我了。
但有一说一,这个黑莲花的道行着实不浅。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膝盖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按着我,想让我跪下呢。
开玩笑,老子除了跪师父就是跪三清,怎可朝着你这阴邪之物下跪呢?
此时我听着一莲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的、叽里咕噜的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他每说的声音大一些,我就觉得加在我身上的力道就强一些,扎在脚上的那股刺痛感也就重一些。
毫不夸张地说,我当时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的作响。
尤其是我的颈骨,好像要被人掰断似的,疼的我脑袋上的青筋都要爆开了,眼睛也充血到要裂开了。
我当时因为浑身都不能动了,嘴巴也张不开了,因为疼痛精神也不能集中了。
所以没有办法念咒,也没有办法捏诀了。
当时只是凭借着毅力在跟这股力量对抗。
然而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自己的身边甩出了一道拂尘!
紧随拂尘而来的,是一双带着柔光的布鞋。
那是师父的拂尘,和他最喜欢的京城瑞联升的千层底儿!
师父来了??
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快死了,出现了幻觉。
但就在我这边猜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线突然传出:懒徒,意随心动,师父助你一臂之力!
话毕,我就觉得身体里面突然融入了一股力量,那股像烈火一般的热度,将我原本已经僵硬的四肢渐渐融化开来。
紧接着我那僵硬的头颅也抬了起来,然后眼看着自己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一套动作,举着一把拂尘,朝着前方一个像是煤块儿堆起来的小人儿扫了过去!
拂尘的丝线将那小人全都卷了起来,很快,随着我的一个后摆,就像是车裂一样,把那个小人给拽的四分五裂了!
在那小人儿四分五裂的瞬间,一股黑气从中窜出,直冲我面门而来。
但还不等他冲到我跟前,就见两根大铁链从天而降。
一根铁链先是捆住了这团黑气,这团黑气一番挣扎之后,就缩成了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人儿的形状。
另一根铁链冲着旁边的一莲而去,一下子就捆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朝着那两根铁链的来源看去,发现是牛头马面两位阴差。
其中那位牛头阴差终于现了真身。
只见他用力的一扯手里的那根铁链,就将一莲的魂魄从他的身体里面给拽出来了。
马脸男攥着另外一根铁链,然后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张家门前的结界已经撤掉了,然后就跟着牛头一起,拴着这两个魂魄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头上一暖!
扭头看过去,见师父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刹那间我就酸了鼻头,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师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然后伸手指了指院外。
我正疑惑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天空中突然飘来几朵乌云,紧接着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滴便啪啪的落了下来。
我正要问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师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等到周围的气场归于平静,我便被一莲散发出来的尸臭味儿给熏的理智回笼了。
一莲供奉的邪神已经被肢解了,灵魂也被阴差给缉拿了。
他的主心骨已经没了,所有的法力随着他的主人一并消失了。
这样一来,他跟龙王换的那些寿命也就不作数了。
大限已至,阴差又趁机缉拿了他的灵魂,他的肉体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但是在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我心里又有点儿打鼓。
现在周围一个人证都没有,万一外面那群村民趁机冲进来,把我搅和进这桩命里,那不就麻烦了吗?
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的声响。
伴随着这声雷声的,还有外面那些村民们被大雨淋到后快步跑回家的脚步声以及埋怨声。
我当时心里一惊,正准备想个说辞来应付这些村民的时候。
就听那些脚步声以及说话声渐渐离我越来越远。
等了半晌,就是没有一个人往院子里冲。
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出门的原因了。
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师父刚才一直指着门外,其实就是在告诉我,他得先去把外面的这些麻烦给解决掉。
而他解决这些麻烦的方式,就是引来一场大雨。
这些大雨能够去浊气,让这些长时间吸收一莲家里那些异香的村民们,忘记那些前尘往事,也忘记一莲这个人。
与此同时,我也就不用再费尽心机去摆脱这些村民的纠缠了。
但是这么一具尸体放在这里,迟早都会被人发现的。
于是我就一张火符扔过去,就地把一莲给火化了。
火符的阳气重,很快就把一莲给烧的只剩下了一团骨头渣子。
然而在这团骨头渣子里面,那个用来下蛊的舍利却好端端的,一直都没有化掉。
见状,我心里一动,捡起那枚舍利,趁着外面雨下的大,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赶紧出了村,直奔张家而去。
等我来到张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当时拿出那枚舍利,直接塞进了张大哥的嘴里,让他含着。
张大哥虽然精神头不好,情绪上面也很消极,但是看到是我的时候,他多少还是给了点面子,张开嘴把那枚舍利含进去了。
当他含住那枚舍利的瞬间,他就跟吞了个热饺子似的,噗的一声就吐出来了。
然后一个打挺坐起来,使劲的揉搓着两个耳朵,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哎呦呵这是掉蛤蟆坑了!
张大哥自己没注意,他在坐起来的这个瞬间就已经把周围的人都给惊到了。
等到他那犹如洪钟一般浑厚高昂的嗓音冒出来以后,张大嫂就泪眼婆娑的说了句:我的天爷呀,我们当家的这魂儿是回来了!
经张大嫂这么一提醒,张大哥自己也愣了。
只见他当时全身通红,像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似的,脑门上全都是汗,鼻翼两侧也慢慢的渗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
他自己伸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抹完之后放在手心里面搓了搓,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说:韩道长,我这是回光返照啊,还是快好了?
我听了笑着将他旁边的那颗舍利捡起来,告诉他这舍利是一块耳骨,是在蛙塘里面炼化过,吸收过千万声蛙鸣的。
刚才这块舍利又被我的火符淬炼过,这会儿正斗志昂扬,攻击性极强。
你刚才含了它一下,这原本是一个认主的过程。
可是他不认你这个主人,所以你觉得耳朵疼,根本就含不住。
事实上,在你觉得耳朵疼的这个过程中,你是被这块舍利攻击了一下的。
刚才应该有成千上万只蛙冲你咆哮了一次,将你堵塞的奇经八脉与五脏六腑都给串通了。
你之前因为无知与莽撞,杀了阴差,闯下大祸。
之后又在祭祀上被冲了属相,以至于三魂七魄不稳,周身的气场减弱,五脏六腑受了连累,以至于你气虚血瘀,身体慢慢的开始变得不舒服了。
如果你是个小孩子,我会直接给你做一面波浪鼓,让你每日听鼓声,开肝脉。
但你的病情太过严重,普通的鼓声已经治不了你的病。
那么这个时候,这些蛙鸣就成了最好的药。
就像是电击一样,重新把你的生命线给拉到了正常值。
听了我的话以后,张大哥也是后悔万分,百感交集。
他非常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与无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弥补。
当时张大哥问我的时候,我其实也有点儿难以启齿。
这个事儿要是往源头追溯,那应该先去惩治龙王。
可听着上次牛头马面的说辞,龙王已经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没人敢去找他的麻烦。
罪魁祸首一莲和他供着的那个邪神也已经到地府去受罚了。
既然他们临走之前已经撤掉了张大哥家门前的结界,那就说明张大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可是我却没有这么直接的告诉张大哥。
我是拿他当朋友,所以替他多想了一步。
他这个人胆子太大了,读书又少,这次犯下这么大错,也正是由于他的无知和莽撞。
为了让他对未知与神明产生敬畏,我还是让他出钱,在村里面盖了一座牛头祠。
并且用纯铜镀金,在祠堂里面设下了两座牛头人身的神像。
我说如果你希望以后我村子里面一直这样风调雨顺,那么你就带领你家的后人每日到这祠堂里面上香祭拜。
并且下次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先到这祠堂里面上香祭拜一下,看看神明同意不同意你做。
只要是神明不允许的,你在下手之前就得多考虑考虑了。
张大哥听完以后点头如捣蒜,立刻就开始号召村里人建这个祠堂。
村里人手脚也快,没过几个月,这座祠堂连带全铜镀金的神像就全都做好了。
当时他们邀请我过去参加开祠仪式。
我在带领这些人上香的时候,猛的一抬头,就觉得自己像是眼花了似的,发现那两座披着红披风的神像晃悠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住进去了。
后来晚上做梦,见牛头马面两位阴差在道观里给三清祖师上香问好。
之后得到了祖师的同意,他们才过来找我,说是那两个被杀掉的阴兵的魂魄已经住到那个牛头祠里去了。
随着以后香火的日渐旺盛,这两个阴兵残缺的魂魄就会重新聚合到一起。
到时候地府就可以安排这两位阴兵的魂魄重新去投胎了。
也算是平息了地府众多阴兵的怒火,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说我算是给地府立了一功,所以经过十殿阎罗商议,又给我开了一个高一些的权限。
以前我的道行只够对付一些孤魂野鬼。
从那一天开始,我对于一些妖物也拥有了斩杀他们的生杀大权。
如果说以前的我只能算是一个青袍道士。
那么自从阎罗王赋予我这一项更高的权限以后,我也就有资格穿上红袍了。
但其实我并没有特别的兴奋,因为我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自从我被赋予了这项权利以后,我就觉得我生命中跟妖物的交集越来越多了。
并且在那之后碰到的第1个妖物,就是boss级的。
有一次道教协会开大会,将协会里面的所有青衣、红衣、蓝衣的道士全都召集到了一起。
说是受国外一股邪祟势力设计,有一个地方,锁龙井里的一头恶蛟被唤醒了。
当时这个地方突然之间就连续不断的爆发着大大小小的地震。
紧接着就有新闻披露,说是这个地方锁龙井上面的锁链被震断了两条。
从新闻的画面上看,这两条锁链并不粗。
日积月累的,如果是因为被腐蚀,断掉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是只有我们内行的人才知道,这几条锁链当初在建造的时候里面就融入了符咒和玄铁。
与其说是锁链,不如说就是锁链形状的符咒,就是为了镇压井下的恶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