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十一年,四月,赵昕得一子,一字曰之,晟。
赵晟!
这名字据说很有含义,是崇明帝亲赐,至于其中蕴含着什么意境,赵昕读书不多,也不太清楚。
反正崇明帝的话要听,毕竟他是皇帝,皇帝赐名,天大的恩赐,以后这个小不点就叫赵晟。
“晟儿,来,给父亲笑一个。”
这一日,宽敞的厢房之中,元春在坐月子,而赵昕坐在她的旁边,元春轻轻抱着孩子,在不断的逗他开心。
赵昕看着脸色已然正常的元春颇为高兴,经过十余日的休养,孱弱的孩子,虚弱的元春都慢慢好了起来。
元春整个人静静躺在了床榻之上,抱着一个皱皱的小婴孩,不断地摇晃。
此时此刻的她,有一种病态的美,我见犹怜。
“殿下,您看,晟儿是不是越看越像殿下。”元春开心地对着赵昕问道。
赵昕轻轻颌首,笑道:“这是本宫的儿子,不像本宫,像谁啊?”
元春直接抬头,美眸闪闪,狠狠地白了赵昕一眼,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不对劲。
旋即孩子嚎啕大哭,声音洪亮。
“殿下,快来抱抱!”元春一边把孩子递过来,一边说道:“晟儿声音这么洪亮,日后必有成就!”
赵昕闻言,轻笑一声,道:“本宫的儿子,自是大有成就。”
话罢,赵昕接了过来,顿时,孩子哭闹起来。
哇哇……
“这小东西,只认你娘亲了?”赵昕黑着脸说道。
“殿下,晟儿应该饿了,您把他给我!”
元春急忙的道,然后把孩子接了过来,卷起玉峰之下的衣衬,这小家伙黑溜溜的小眸子转动,一口咬着自己的食物来源。
“早上不是刚刚喂了他吗?”赵昕看了看,心中有些不爽了。
“更何况,让奶妈来喂便是。”
元春似极为紧张赵晟,不愿意用奶娘,非要自己来,赵昕便随了她的意。
不过,赵昕一看到儿子叼着那白玉般的玉峰,心中就不爽。
即使那是他儿子,即使才十几天大,但是……还是个男的。
“殿下,能吃就是福气!”一旁观望的宝钗自然知道赵昕那点小心思,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世子能吃,那是说明我们的小世子,以后必然是一个壮硕的男儿,某人想吃还吃不上哩,殿下真是小心眼,连自己的儿子都妒忌!”
被宝钗赤裸裸的揭发了赵昕的的心思,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宝钗。
“死丫头,今天晚上本宫要不狠狠的折腾你一番,你还不翻了天。”
“没见过您这么小气的父亲。”
宝钗闻言,微微抬头,一双俏脸有些涨红。给了他一个风情万般的白眼。
赵昕瞥了瞥元春,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这般滋味,赵昕也想尝尝,不过赵昕还不至于与孩童争食,转念一想,给自己的孩子尝尝味道貌似不是不可以。
“殿下……”李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轻呼道。
赵昕挑了挑眉,道:“何事?”
李福恭敬回道:“温先生求见。”
赵昕闻言眼神微变,旋即回头对着元春和宝钗道:“你们好生待着,本宫去瞧瞧。”
“殿下自去便是。”元春说道,心思还在赵晟身上。
走出厢房之后,此时此刻,温有容挺拔的身躯已经在长廊处久等多时。
赵昕眼神示意一番,旋即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本宫与温先生有要事相谈。”
待李福等人都退了下去,两人并肩而走,走进了书房,赵昕坐下来,直问道:“查出了些什么?”
温有容看赵昕这态度,也变的干净利落起来,道。“殿下,良悌身上的香有问题。”
“什么意思?”赵昕闻言,微微眯着眼睛。
“哪位良悌?”赵昕复又问道。
温有容回答道:“两位良悌用的是同一种香料,名为“百日香”,是一种西域香料。”
赵昕眼神变换,定了定心神,事态不明,到底是谁,犹未可知,于是道:“仔细说来。”
温有容回道:“禀殿下,“百日香”乃为薛家薛大公子在西域商人处所得,薛大公子得后便遣人送至薛良悌手中,而林良悌似是觉得香料不错,亦是讨要一些。”
听到这里,赵昕眼神阴骘,道:“你的意思是,此事是薛良悌所为?”
赵昕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此时的赵昕颇为愤怒,宝钗一向是贤良的模样,不论是赵昕还是元春,对她都是极为信任,怎么会想到此事是宝钗所为。
元春早前在宫中待过数年,对宫内龌龊之事亦是有所了解,所以元春对此防范甚严,也因此,元春一直得保安全。
可元春唯独对身边之人防范松懈,此事做的也足够隐蔽,若是此香是送与元春所用,元春定然会警惕,可偏偏,此香是用在宝钗与黛玉身上,而宝钗与黛玉又时常来沁春殿,间接性的,元春便是长期处在这种香味的环境中,自是防不慎防。
赵昕感觉他被宝钗背叛了……
温有容见状说道:“殿下莫要恼怒,此事也不一定是薛良悌所为。”
赵昕闻言询问道:“温有容,别给本宫绕弯子,将你所知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温有容此时也没有嬉皮笑脸,解释道:“在下以为,此事颇有蹊跷之处,据在下所查,此香是薛大公子在一月前偶然得。”
“若是薛良悌有此意,也不至于拖至如此。”
温有容的话倒是给赵昕提了醒,此番险之又险,但好歹母子平安,对方的目的并未达到。
而此事若是宝钗所为,以她的身份和与元春的关系,不至于会拖至这般晚才会出事,断不会让元春母子平安。
更何况,宝钗绝不会让元春出事,因为元春出事,她也落不得好,宝钗始终是皇商之女,加上他哥哥犯下的那些个蠢事,太子妃一位她担当不起,当初入宫之时,不也是被拒之门外。
到时,定然会另立太子妃,宝钗还能有协助东宫事宜的权力?
宝钗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如此失智,而对宝钗唯一有利的便是东宫无子。
早产的孩子一般最早至少得达到七个月,存活率才高,而元春难产之时已然有了八个来月,也正因此,才能母女平安,宝钗若想动手,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念及此处,赵昕问道:“那个西域商人呢?”赵昕明白,此事的突破口就在那个商人身上。
温有容苦笑一声,无奈道:“那个商人早在一月之前便死在马贼手上。”
“马贼!”赵昕冷哼一声……
“薛蟠呢,那个混账就那么糊涂,什么东西都敢往皇宫里送。”赵昕冷声道。
温有容毫不避讳,道:“薛家本就是皇商,些许物品哪里值当什么顽意,更何况,据太医所言,“百日香”本就是西域极为珍贵的香料,宫内妃嫔亦有所用,只不过,薛良悌身上的香混有少许茴香,对常人无碍,但对太子妃……。”
听到这里,赵昕哪里还不明白,当即说道:“皇宫物品都有专人查验,他们都是蠢货,这等东西都查不出。”
温有容知道赵昕愤怒,可还是解释道:“殿下,此物是薛大公子特意赠与薛良悌,哪会有所查验。”
赵昕头疼地揉了揉鼻梁,感情这薛蟠与宝钗的兄妹之情被人利用了。
薛蟠此人虽荒唐,但对她这个妹妹还是没有坏心的,忽然得了个好东西,送与宝钗亦是常事,对方正是拿捏住此点,悄无声息地便布好局。
难产在古代是件大事,少有母子平安的状况,元春已然是幸运的。
赵昕估摸着,对方肯定是了解他的品行,难产之事一出,他定然保大,毕竟此事也不是头一遭,看来是有人不想东宫有子嗣啊,东宫有子嗣,对他们影响颇大,若不是如此,怕也是不敢在这一阶段计划此事。……
也是松懈了,元春已然防范的极好,令对方无从下手,可谁曾想,自己信任的人居然是罪魁祸首……
温有容此时上前道:“殿下,还需继续查探下去吗?”
赵昕闻言,顿感无奈,那个商人已死,死无对证,如何查探?唯一有关之人便是薛蟠,此事若宣扬出去,不论结果如何,薛蟠和薛宝钗定然脱不了干系,到那时,赵昕不得不惩治薛家。
薛家倒是无所谓,赵昕也不在意,关键在于薛宝钗,赵昕并不想她牵涉其中,虽说大抵断定此事与薛宝钗并无关联,可无证据,薛宝钗定然是替罪羔羊,不说律法如何处置,便是元春心里都会有疙瘩,到那时,后宫又不稳起来,扰的赵昕不会安宁。
若是赵昕是个寡情薄义之人还好,处置便处置了,可他烂情,却不绝情,怎能做到坐视不理。
温有容也是知晓赵昕为人,见赵昕无奈,便低声道:“殿下,此事与太子妃如何交代,以太子妃的聪慧,想必早已察觉此中有鬼。”
赵昕闻言亦是一愣,仔细想想也是,元春在怀孕期间一向谨慎的很,太医稳婆时时在侧,这忽然早产,定是出了什么篓子,只是元春此时还在休养,腾不出手来,待身子好转,怕是要派人仔细查验。
到那时,元春又该如何自处……
思虑良久,赵昕摆手道:“罢了,此事你不必理会,本宫会斟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