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眸子顿时亮起。
天下第一剑的酒,强筋骨助修炼,求都没门路。
这正是他们这些资质不好,只能依靠凡人七情六欲修炼的小妖所需。
没有理由拒绝。
“好,都听姐姐的。”他看向少女的眼神,又痴缠几分。
世间无人不爱利。
燕从灵有些好笑,随后莫名想到楼弃雪。他看自己时眼神也是这样的,而且更甚,但他接近她,目的只有她……
想到这里,她摆摆手道,“那现在你先出去吧。”
银月一愣,目光下意识落在那位一动不动的妖王身上……
心头了然。
退出去时,不忘顺手带上门。
房内重新归于安静,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燕从灵一手搭在缚妖绳上,白皙和鲜红对比鲜明。
“都听清楚了?冷静下来了吗?”
她容貌生得秀美,让人想起旷野上的柔软花朵。那双如青杏的眼眸,正面相对时毫无攻击性,纯良无害。
只在如今这般居高临下时,眼底才会流露几丝淡漠冷色。
“我和他没什么,有你一个都够了。”吃起醋来,简直撒泼发疯。
男人没有说话。
只微微点头,仰躺在那里,面色依旧苍白脆弱。
燕从灵也恢复平静,和他打商量,“那我现在给你松绳子。不许再生事,敢生事休怪我不客气。”
管不住的,就是祸害。
楼弃雪身形一顿,清楚她说的不是吓唬人的话……
她是真的会动手……
缚妖绳飞回衣襟里,燕从灵刚想起身,衣角处却忽地一紧,被一只染着墨红骨节分明的手扯住了。
“灵儿、我疼……”
少女神色未有波澜。
只垂眼看着干净衣裙上被染脏的那一块,正如山林旖旎夜后,她再也无法和他、和妖划清界限。
这是她自找的麻烦。
一时贪图美貌急于解毒,没想到会如此难缠……
“说说吧,你方才到底怎么了?”
她也不挣脱,就着力道倾身,望向对方双眼。
狐妖的眸子大多勾人,此刻覆着水光,潋滟至极。
燕从灵一愣。
这就……又哭了?
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一介妖王,千年修为,妖力不该如此容易失控才对。哪怕自己对他再怎么不关注,也意识到了。
“灵儿……”
楼弃雪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顺着她的膝、她的裙角,像条渴水的鱼想要凑上来亲吻。迫切又可怜。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像极了梦魇之后的孩童想寻找依赖安慰。
燕从灵侧脸避开,重新掐住他的脸。
指腹与肌肤相贴间,才惊觉他身上烫的厉害。
“你先告诉我。”
这不算完全拒绝。
但他脊背一僵,神色闪过慌乱。
燕从灵自然没有错过,蹙了蹙眉,忽然俯身亲了一口。
“这下可以说了吧。”
被顺毛的狐狸,瞬间平静不少。
浓长的睫羽低垂,楼弃雪声音有些嘶哑难辨,“大概就和你每次做噩梦一样……”心魔便是困住他的噩梦。
他一边怨恨她的薄情,一边又无法克制的沦陷……
燕从灵只当是梦魇,没往心魔上想。
妖与人不同,见过出岔子走火入魔的人,入魔的妖却少。毕竟妖魔,这俩原就是邻着的。
再想到方才妖力暴乱成那样,他都没有乱咬自己,只朝银月发作。而且一喊,也能及时收住手。
燕从灵眸底冷意褪去,总算伸出手道,“起来吧,地上凉……”
话音刚落,他猛地倾身压了过来。
后腰被抵在案桌上,映入眼帘的是他衣襟大片浓墨血色。
身后寒风灌得脊骨发凉,面前的身躯和唇瓣却滚烫灼人。被冷待了一晚上的不满,终于找到宣泄出口。
示弱一晚上的野兽,于此刻露出獠牙。
“你……”
他吻的又凶,又贪。
少女被他按着后颈,手掌搭在他小臂上,难以招架。本该清明的眼前,似乎起了一层薄雾。
良久,地上的那对影子分离。
燕从灵后退一步,尝到淡淡的血腥味。谁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意识到两人相处方式的不正常。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不像夫妻,更像驯兽。
而现在,她要考虑会不会噬主……
什么方式她并不在意,但想到他今晚出了问题,还差点被李主司发现……直接赶人撇清关系又不太现实。
深吸一口气,燕从灵无奈按了下眉心,“你刚刚是怎么上来的,翻窗?没有人看见吧?”
狐尾狐耳已经收回去,楼弃雪替她整理着腮边乱了的发丝,“嗯……”
“行。”
燕从灵冷静的很快。
她不太习惯这种来自男子的亲昵。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轻推开他的手,错开话道,“那你现在从大门,再来一遍。表情要凶一点,冷一点的,会不会?”
正好给个情绪口子,别把人憋坏了。
楼弃雪一怔,明白她的话。
“会。”
燕从灵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信任他的演技,“你先做一个给我看看,就那种要抓人的表情。”
男人脸色瞬间冷沉下来,比外头的霜雪更能冻死人。眼尾眉梢又透着一股子哀怨,活脱脱一个怨夫。
“挺像的。”
燕从灵满意了。
对方却是瞪了她一眼。
这还用得着演?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
于是,入冬前的第一场小雪,整个红袖楼的人都吃到最热乎的瓜。
名满帝京的燕姑娘,半夜耍酒疯逛花楼被自家夫君逮个正着。
来势汹汹,气场很强。
上半截倒和燕从灵想象的原定剧本,一模一样。可惜下半截却突然拉胯了,因为楼弃雪是红着眼眶,求她回去的。
“衣服洗好了、饭菜也做好了,天这么冷,今日你早些回去吧。”
青年站在她跟前,高高大大一只,却瞬间软了尾巴。
“……”
没见过这样上花楼抓人的。
更没见过这种品级的恋爱脑。
感受着围观人群投来的火热注视,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饶是燕从灵一向自认为脸皮厚,也有些遭不住。
谁教他的?
到底谁教他的?
她想起来了,后半截的剧本自己没有给他。
即兴发挥便是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