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有一双手拉住了我,将我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我抬眼望向那个人,她有一双桃花眼,脂粉香的帕子捂住了我的嘴。
她泪眼朦胧,似乎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她拉住我往前走,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头脑开始昏沉,最后只听见她唤了一声岁儿。
过了很久吧,我醒了,周围是一片轻纱,红裙的女人在床边睡着了。
床头是一些画,交颈鸳鸯在水中,莲叶未动花影重。
我试图起来,却发现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岁儿,你醒了?”那个红裙女人欣喜地看着我,浓妆遮不住眼下的一片青黑。
“我不是你的岁儿,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使劲甩开她的手。
“你还在怪娘吗?十年了,岁儿,我可算找到你了……”泪水晕染了一片妆容,她看着我的脸,“怎么会认错呢?这眉尾的痣,这眼睛这鼻子,你就是我的岁儿啊!”
她不顾我的挣扎,扑上来将我搂入她的怀中。泪水滴落在我的肩头,湿了衣裳。
可我不是她的岁儿,我还要回去找潆呢!
可她像是知道我要逃走,用力箍住我,她看着瘦弱为什么力气如此之大。
她哭着诉说这些年的艰辛,可言语混乱,我只能听懂只言片语。可我必须要离开,她要找的人不是我,我不是她丢失多年的女儿。她不听我的解释,拼命挽留我。脸上的妆容完全花掉,露出岁月刻画的痕迹。
我们僵持着,突然门开了,一双手挑起纱帘,一个扭动着腰肢的老妇人甩着手帕进来了。
“杏雨,有客人等着呢!你莫让人等着急了,砸了我这知意楼!”老妇人掐着嗓子,拽起床上的红衣女人,见她不肯动,狠狠拧了一把她的手臂,女人吃痛,忙放开了我。
“快去换裙子,打扮快些,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见女人傻站着看我,老妇人不耐烦地踢了一脚。
“那个小丫头,随我过来!”我下了床,穿了鞋,站在床前,不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过会来客人了,怎么还想抢生意?快些过来!”老妇人甩了甩手帕,那个红衣女人也推我过去,我不得不过去,握紧了护身符。
就到我要走出门的那瞬间,那解开了衣裳扣子的女人看向我,神情痛苦又不舍。
“求王妈妈照顾好岁儿……”她的声音颤抖,那老妇人没有应答,只是把门关上了。
“杏雨真是苦命人,失心疯了十年了,见年轻小姑娘都当她孩子带回来。”老妇人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姑娘快些走吧,回家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我离开了知意楼,灯红酒绿的一片晃眼,有的是非无能为力,但有人懂得难处相帮也好比一个人熬着强。
夜深了,那些花灯在水面上绽放,瑰丽的景色,很多人闭着眼许下愿望,或许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吧。
我走过长桥,夜空也是星火万千,带着有情人的山盟,带着美好的期许。
我越发思念潆了,人间有万家灯火,总有一扇门打开等来晚归人,但是人间,没有我的留处。潆水畔,有我心心念念的他,那是我的家,我的归属。
我加快了脚步,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他,我觉得空落落的心有了依靠,我环住他,听着他的心跳声声撞入我的耳中。
“玉衿,这次不乖哦,竟然偷偷溜出来!”他故作生气地训斥我,想要松开我,我却赖在他的怀里,贪恋温暖。
“潆,你凶我,一直待在家里也很无聊的嘛!”我蹭了蹭他的衣服,枇杷花的香味沁入我的心房。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松开了怀抱,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是我不好,玉衿。我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带你逛会吧,今日是七夕!”潆温柔一笑,我也笑了。
“七夕,是话本子里说的那个七夕吗?”我看着正挑着花灯的潆,好奇地发出疑问。
“是啊,七夕是有情人倾诉心意的日子……”他还没说完,我就踮起脚,吻在他的脸颊。
他柔情似水的眼中全是我,把钱给了买花灯的小贩,他连忙拉着我向前跑,直到闯入一处灯火阑珊的高楼。台阶往上,他似乎等不及了,将我拥入怀中,一个横抱奔向最高处。
他将我轻轻放下,我站稳了,正欲开口,他就吻上了我。
他怀抱着我的腰身,暧昧的喘息从我的耳畔传入心底,引发一阵热意攀上我的脸颊。
许久,他在我的耳边开口,“玉衿,这是我的心意!”耳上的白玉坠被他含住,又是细细密密的吻往上,我随着他而沉迷,陷落他的温度中。
我们的心,一直在一起,从未分离。
当我们平复好呼吸后,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木雕,郑重的放在我的手中。
一棵花树,一个正在荡秋千的小姑娘,一个看着小姑娘的少年郎。
我笑了,泪水却流下来了。他捧着我的脸,为我抹去泪痕。“是不是我刻的太难看了?”我没有说话,吻住了他的唇。
烟火绽放在夜空,那是最美的样子。
又是一个晴日,我等在长桥,等着他过来牵我的手。
可我没有等来那双温暖的手,我被打晕了。
醒来已在一辆马车,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了东西。他挑起我的裙摆,露出我的脚踝,戴上一串金铃。
他拂去我的泪水,马车停下了,他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有人进来,一把抓起我,丢在了地上,然后坐着马车走了。
我被那根绳子牵着,来到了百花楼。
“哎呦,什么风把苏公子吹来了,今个儿是霜菊还是春杏啊?”那女人谄媚地看着面具男人,又突然发现被牵着的我,“这是又为百花增添娇色啊,多谢苏公子!”
她招呼着人把我扛进了百花楼,我捏着护身符,环顾四周。
松了绑,我被关在一个屋子,等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