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玄不得不多想，那个下人，之前他们朝夕相处，他却未发现任何问题。
现在想想，竟有些后怕。
此人隐藏如此之深，到底是什么人？若没有发生今天这件事，他和那人继续相处下去，以后难免要遭此人毒手。
萧嫣然脸色也微微变化，她早已恢复清醒，很清楚现场人状态都不对，然而只是一眨眼，一个个都恢复了正常。
她是靠系统出手，其他人呢？
有大能路过？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便被抛开，对强者来说，他们看戏的概率估计更大一些，谁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
难道，有第二个和她一样的人？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飘向萧家下人，既然她的下人中能出现一个段玄，未必不能出现第二个。
要么是隐藏的强者，要么有大秘密。
然而无论她怎么观察，那人的反应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茫然、无知、一脸唯唯诺诺，是最常见的下人气质。
楚元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在看到萧嫣然和段玄将注意力转移到萧家另一个下人后，心里松了口气。
他基本能确定，萧嫣然不正常，身上肯定有秘密。
段玄本身实力应该不弱，但修炼者拥有自有神奇之处，应该都是正常的，能察觉到不对，在情理之中。
大厅里，林天默默看向周正，低声道：“师傅，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也被影响，但在那股诡异力量浸入时，体内关闭的清明状态自动护主，击退了那股力量。
他知道情况不对，却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大厅众人突然一改正经模样，像弱智一样表现时，心中若有所思。
对面的周正比他反应还快，他还在研究的时候，周正已经和周围的人一起骂起来，活脱脱一个弱智。
林天知道，这只是周正的表演。
那股力量虽然诡异，强度却只有一阶，二阶若是没有防备，也会中招，但传统派系注重自身灵性，这点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周正，何况周正已经三阶！
他有样学样，跟着周正加入人群的热闹中。
现在，人们清醒了，他看周正恢复正常，便询问起来。
周正端起碗茶，假装喝茶，实则嘴唇轻动，向林天解释。
“是一种篡改心灵的力量，扭曲人的世界观，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简单来说，就是把三维大脑变成二维大脑。”
“将聪明人变成笨蛋，将智者变为莽夫，他们的知识储备、人生经验还在，但遇到事情做的决定，会与知识经验背道而驰。”
林天心中微动，明白了周正的意思。
“人的一生都在学习，为了活得更好，正确的生活经验会养成习惯，知识又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人生经验。”
“与这些东西背道而驰，是失去智慧了吗？”
周正抿了口茶，掩饰着回道：“总结得很到位，就是失了智。”
“遇到这种人，及时离开，如果走不了，就混入其中，再伺机离开。”
“人生大事，生死而已，知识是让我们更好的生存，失了智慧，死期将近。”
林天心中一凛，微微点头。
与生存背离，不就是走向死亡吗？
即便当前没事，祸端也在降临的途中。
“师傅，如果遇到这种力量，该怎么应对？”
周正脸色微肃，摇了摇头。
“实力的碰撞，容不得一丝侥幸，虽说有一些宝物可以借助，但终究是死物，存在克制之法。”
“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淡然面对。”
林天默默点头，“我们能不能做到这些？”
周正扭头过来，淡淡的看了林天一眼。
“做当然能做，但术业有专攻，相比这种手段，当其他手段会容易达到目的时，手段还重要吗？”
“就像吃碗面条，自己就能做了，但却买了亩地，种了麦子，再建个加工厂，最后也能吃到面，消耗却大大不同。”
林天端起糕点，默默品尝起来。
他想吃糕点，端起来就能吃，但若是自己做，却要绕个大圈子。
而对商店来说，工具齐全，厨师就位，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力量没有区别，不同的力量总能做到一件事，只是做事的过程有区别。”
心中有所感悟，他联想到诸天种数繁多的力量，心思无限飘远。
是否在天地间，本没有什么力量，只是为了达到某个远大目的，第一个力量出现了。
然后发现依靠一种力量，尽管能做到所有事，但不够高效，于是有了专门针对某一个小目标的力量。
但实现大目标的过程很长，需要实现各种小目标，于是各种各样的力量出现了，作为小目标专款专用的力量，它们有着迥然不同的特性，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服务大目标。
前期实现的小目标，大致是大目标的基础建设，这是一个广阔的范围，因此前期出现的力量，适用范围很广。
此后发展接近成熟，开始精细化建设各个小装饰，于是更特异的力量出现了。
它们能实现更特殊的效果，以达到炫目、特殊、吸引眼球的效果，为大目标增光添彩。
当然，作为一种力量，它们也能做到其它效果，但可能需要绕更大的圈子。
林天思绪发散，发现世界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它还在建设之中，力量作为工具，正在慢慢丰富整个世界。
它并不完美，漏洞百出，不是那样值得相信。
而世界是道的体现，这说明道也不完美，它是残缺的，或者永远都是残缺的。
大道有缺！
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东西？
不，林天否认了这个想法。
或许存在绝对完美的东西，但它必将超出世界，超出大道。
因为大道有缺，容纳不了完美。
他又反应过来，世人的修行，无不是在修行力量，从简单的力量开始，然后各种特殊力量，元气、灵力、仙力、混沌...
这些修炼，只是一个将力量返回原初力量的过程，越接近原初，能做的事越多，越是神通广大。
但林天知道，按这个推测，能做到的不是人本身，而是力量，因为力量本身就能做到这些。
人只是在使用工具，所谓的强大，只是为了适应工具。
除去工具，人的本身能做什么？
林天不知道，他的想法被打断，此时大厅一环，萧家老太爷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已经昏迷，大厅里一阵吵闹，惊醒了林天。
林天有些遗憾，但不恼怒。
世间就是这样，世界都不完美，他又怎能万事如意呢？
收起思绪，却发现周正再次把头埋了下来，是那个极为科学的姿势。
熟悉周正的林天清楚，周正心灵强大，或许预感到了麻烦，已经开始紧急避险。
他有样学样，默默把头垂下，余光却在关注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