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时候,尺相说过,姑罗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是有人愿意带她出去。
但是我不愿意。
我凭什么要带她出去?
我当初找她,是为了把鬼玺从我身体里拿出来。结果鬼玺没出来不说,还把玉骨连累的差点死掉,还害我吃了那么恶心的太岁液。
虽然这些事不是姑罗一手造成的,但是带她出去也不是我必须要做的,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她?
我继续下台阶。
姑罗又开口了:
“带我出去,我可以救这个女人。”
我仍然下台阶。
玉骨在我怀里开口了:
“姑罗说的那个女人是蓝雪,她可以救蓝雪。”
我脚步不停:
“蓝雪都说了要和南柏山同生共死,不用她救。”
玉骨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
“你还不是鬼王,就这么狠心了?现在不是姑罗能救蓝雪,是你。”
我把玉骨往怀里颠了颠:
“我也不救。”
玉骨身子还很虚弱,她挣扎着想从我怀里跳下来,我把她搂的更紧了。
突然,玉骨从头上拔下姑罗给她的玉鹤,威胁我说:
“不救蓝雪,我就扔了它和蓝雪一起死。”
玉骨的向后手伸出去,下面就是翻涌着厚重云雾的看不见底的虚空。
玉鹤是给她保命的,如果没了玉鹤,玉骨也就危险了。
不过,我实在理解不了女人啊。不就是一起玩了几天吗?怎么就到了拿命相交的地步了?
玉骨在我怀里身子抻的硬邦邦的,我感觉自己抱了一个电线杆子一样。
膏药几步跨到我前面,想从玉骨手里拿回玉鹤,被她大喊着制止了:
“你再动我就松手了。”
我又有点压不住火了:
“她对你很好吗?至于你这么认真?”
玉骨鼓着腮帮子:
“除了你和膏药之外,她就是对我最好的人,她刚才差点跳下去救我。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我放下玉骨,帮她把玉鹤插在头发上,回头看着姑罗。
我已经走下十几阶台阶了,和天象里的姑罗有了一点距离。
天象很蓝,很大,有种无穷延伸的空旷感。
姑罗静静地坐在里面,看上去弱小又孤单。
我叹了口气问姑罗:
“带你出去后,你准备去哪?”
姑罗双手合拢,掌根相对,又把十指尽力分开,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出现在半空中:
“我生为巫医之神,拥有凡人所不能及的丹丸神药。出去后,我可以造福众生,治病救人。”
这个理由还不错,看来我把她带出去应该是件好事。
我指着蓝雪:
“那你先救她吧。”
姑罗双手合拢,收回瓶瓶罐罐,又从头上拔下另一只玉鹤隔空飞插在蓝雪的头发里:
“她被太岁液吃尽精血,图有人形而内里已空。这只玉鹤可以让她重新做人,也可抵掉一些让她困苦的凡尘俗念。”
蓝雪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南柏山,伸手就拔下头上的玉鹤:
“我说过,他不活,我就不活,这玉鹤我不要。”
玉骨再次把自己的玉鹤举起来:
“蓝姐,你要是不活,我陪你一起死。”
蓝雪终于把眼神从南柏山身上挪开了,看着玉骨突然就放声大哭:
“我以为你们都讨厌我恨我,原来还是有人愿意真心待我的啊。”
膏药臭着脸看着蓝雪:
“你瞎啊?玉骨刚才就准备用自己的命救你,你没发现?”
蓝雪哭着没说话,玉骨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走过去,替蓝雪把玉鹤插在头上,又把自己的玉鹤插好:
“蓝姐,你看,我们都有一只玉鹤,也都要靠它来保命。我们以后就是真正的姐妹了,你不能再想着去死了。我已经失去魔婴那个姐姐了,你不会不要我这个妹妹的,对不对?”
蓝雪哭的眼泪鼻涕乱飞,不停地点头。
我和膏药被她俩的真挚感动了,也不由自主地互相勾住了对方的肩膀。
既然姑罗救了蓝雪,那我也只能带姑罗离开。
姑罗稳坐在天象里不动,我纳闷了:
“啥意思?要我去抱你出来?”
姑罗凝脂一样的脸微红了一下:
“天象无门,却有法结。你想带我走,必须双膝跪地,说’我愿意带你走’才可以。”
我炸了:
“什么?双膝跪地?你这不是让我求婚吗?”
膏药赶紧提醒我:
“五哥,求婚是单膝跪地,双膝跪地是上坟。”
我更炸了:
“老子跪祖宗才双膝落地,凭什么跪她一个女人?”
姑罗面色微窘:
“这是打开法结的唯一办法,你要是不跪,我就出不去。”
我扭头就走:
“出不来就待着吧,反正我不跪。”
我往台阶下面走,玉骨和蓝雪却往上走,我回头看着她俩:
“干啥?”
两个同样美艳风情的女人都看着我,但是不说话。
我急了,大声喊了一句:
“你俩干啥?”
两个女人一脸轴样,还是不说话。
膏药又提醒我:
“她俩可能想说,你不跪下救姑罗,她俩也不走了。”
我用无话可说的表情看着膏药: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然后我就跪下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玉骨:
“要不是看在你一次又一次救我的份上,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跪的,我肯定会把你们所有人放弃掉。”
玉骨笑的“咯咯咯”的:
“不要这样看我,你跪的是自己的良心,跟我可没关系。”
气死了,这个玉骨在人间混久了,看事情也是越来越通透了。
玉骨和蓝雪同时朝姑罗伸出手,姑罗如画中仙一样飘然而来。
三个女人站成一排,玉骨细眉小脸,身姿玲珑窈窕。蓝雪红唇美目,曲线婀娜多姿。姑罗一身雪白的素衣,庄重淡然。
她们都很美,但是我根本没有心思看,扭头就走。
倒是膏药,看到这个圆满的结局心情大好,屁颠屁颠地跑到她们后面:
“你们三个走中间,我断后保护你们。”
我没回头,却啐了一口:
“你怎么不保护我?你就不怕我一个跟头掉下去摔死?”
啐出的唾沫里还带着一丝黑血,我摸了摸脸突然停下:
“膏药,我现在还是一张鬼脸吗?”
膏药把脑袋从三个女人后面歪过来:
“一直都是啊。”
我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动了:
“不行,我不要这张鬼脸。如果不能恢复我原来的样子,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