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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木蛟,井木犴,胃土雉,虚日鼠。”

无心与诸葛渊相对而立,只粗略扫视一眼,便高声命令楼兰侍卫往相应位置挪动。

他早猜到牧星野等人会运用阵法,是以无心也对楼兰侍卫们做过粗略训练。

楼兰一方起初有些不太熟练,然而也仅仅是半盏茶时间,那些侍卫们便摸清了规律,跟着无心的命令动了起来,散乱的阵型逐渐变得有规律。

诸葛渊这边立马感觉有些吃力起来。

他皱眉,调动体内的真气,加大了往阵眼中输送真气的力度,同时往无心的方向看了一眼。

彼时战场上浓烟滚滚,一黑一灰两股罡风相对而立,两人分别站在阵眼中间。

诸葛渊望过去的瞬间,无心正好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跟诸葛渊的视线撞上,无心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对他露出一抹招摇笑容,嘴巴无声翕动。

虽然隔得很远,但诸葛渊还是根据嘴型认出了无心曾对他说过千百次的话。

他叫的是“师兄”。

无心眉峰犀利,眼尾猩红,可他此刻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却并不显得阴毒可怖,反而干净纯粹,灿烂似朝阳。

一如从前在师门时,无心因行事乖张叛逆而受罚,诸葛渊赶去救他,他在受罚间隙抬头看向他的招摇笑容。

诸葛渊眉头紧蹙,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此刻场上的形式却容不得他多想。

无心趁诸葛渊分神间隙,指挥着楼兰众人加大了攻击力度,战斗在阵型外围的牧星野等人立受其害,莫声谷的胳膊上甚至被人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对面人数众多,是他们的十倍有余,两方对峙他们如一叶扁舟颠簸在狂风怒号的海面上。哪怕他们武功再高,也会在凌乱的攻势下偶显力不从心。

一股澎湃的内力直击诸葛渊胸口,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然而就在众人感觉略显吃力的时候,对面的攻势却忽然减弱,仿佛狂风怒号的海面忽然归于风平浪静。

对面似乎有意放他们一马。

牧星野看向无心。

无心踉跄一步,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苍老,平滑的脸上慢慢蜿蜒出一道道灰色皲纹,甚至被风扬起的发丝里也偶有几丝银光闪耀。

仿佛顷刻间被人吸去了阳寿。

牧星野心底闪过浓浓的不安。

还未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便听到师父的秘密传音:“我徒,为师暂时牵制住无心,你和莫恪速去取了莫罗性命,以免再生事端。”

莫恪朝牧星野的方向望过来,很明显他也同样听到了诸葛渊的传话。

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默契地同时腾空而起,一黑一白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二人的身影已出现在几丈之外,再下一秒,两道飘逸身影如九天仙人般踏在楼兰士兵肩头,如离弦之箭般快速朝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莫罗激射而去。

彻底打败对方或许不可能,但趁莫罗放松警惕于千万人中取他首级却并不难。

两大绝世高手的围堵不是普通人能吃得消的,等莫罗反应过来,想要极速后退时,已然来不及了。

他在半空中连身子都还未翻转过来就已经被两人拍在肩头,身体被内力撞飞出去数丈,一直撞到一颗百年胡杨树上才止住势头。

而就在他撞上去的瞬间,莫罗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身后粗壮的树干,顷刻间四分五裂,在黄沙地上扬起一阵厚厚的尘土。

“保护国主!”

楼兰的侍卫们后知后觉,拿起武器朝两人冲了过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极速往回退。

手掌里传来钻心的疼痛,牧星野低头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把手掌收回了袖里。

莫罗身上应该是穿戴了软胄甲一类的东西,内力拍进去的那一刻,他也被里面的尖刺所伤。

不过无所谓,再好的防护利器也护不住莫罗,他和莫恪的联手一击,足以震碎莫罗的五脏六腑。

若不是无心从中作梗,莫罗怕是活不到今日。

听到动静,无心漠然转头,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莫罗,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国主生死未明,楼兰将士们乱了军心,无头苍蝇似的想要逃窜。

然而已经入阵的,却根本逃不出无心的控制,他们像是棋盘上被某种丝线连接的棋子,一旦脱离原本位置就会被某种不知名力量强制牵扯回原位。

无心看着他们嗤笑一声:“想跑?本座可需要人陪葬呢。”

侍卫们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心底生出浓浓的恐惧。

无心置若罔闻。

“果然……”在听到无心说陪葬时,牧星野暗道一声不好。

他飞身到诸葛渊身边,想要去拉师父,然而却被一股汹涌澎湃的内力弹出去老远。

功力深厚如他,在此等恐怖的内力面前也如蝼蚁一般。

牧星野捂着胸口,面色难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牧星野!师父!”

沈夭夭大吃一惊,忙不迭跑到牧星野跟前扶起了他。

牧星野仍看着诸葛渊的方向,眼底渐渐泛出红血丝:“你出来。”

牧星野抓着沈夭夭的手格外用力,用力到她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要断掉了。

诸葛渊却看着牧星野笑了,他对着爱徒摇了摇头:“徒儿,为师骗了你。这不是地煞阵,乃是天门阵,由凌云峰禁忌秘阵演化而来。入天门者,以身为祭向天借力,入阵者必死无疑。为师,怕是出不去啦。”

牧星野的声音冷静又清晰,但他握成拳的指节却渐渐泛白:“为什么?”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要用身死来成全现在的局面。

诸葛渊看着爱徒无声叹气,他的声音有些沉重:“所有因果,皆由为师而起。若不是因为我,云儿不至于身死,你也不至于早早地就没了母亲。为师唯一的心愿,便是将你教导成才,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免得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愧对你母亲。”

“现在看来,你做得很好,比为师想象的还要好。眼下时间到了,为师也该去见你母亲了。”

诸葛渊一瞬间好似苍老了数十岁,唯有在说起陶璇云时,他眼底才迸发出些许生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