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成倅身着内铠,早早地在草莓城的一处武场上点着人数,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听候调遣的官差,剩下的就是些乡野汉子。
来抢些人头,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换点饭吃。
不过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原则,成倅对这些人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铠甲就那么几件,也就只够自己和几个权力较大的官差能穿。
这些匹夫糙汉要是运气不好,战死了,能领到的抚恤金也比官差们少很多。
这就是正式工和外聘工的区别。
成倅站在台上站了半晌,用手指点了点台下的众人。
五十二人,一个不落,很好,看来大家剿匪的热情还是蛮高的嘛。
“诸位同僚!诸位父老乡亲!今日!......”
成倅正喊得起劲儿,武场里突然来了个老头。
这个老头看上去非常邋遢,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长袍,上面沾满了污渍和泥土。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和一团杂草毫无区别,而且已经很久没有洗过,胡须也是乱七八糟,做派非常不修边幅,怎一个“脏”字了得。
官差和汉子们看着这大爷,也都议论了起来。
“这谁的爹啊?怎么跑到武场里来了?快站出来认爹!”
“哟?谁家的爹跑这里来了?造型挺别致的嘛!”
“谁家当儿子的这么缺德?自己舔着个脸来赚点山匪的利头,嫌不够?把他爹都给叫上了?这么玩是吧?好好好!我一会儿也把我爹叫上!”
“你说得对!咱们家那老不死......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如今成县令为剿匪之事给的抚恤金很高,爹变抚恤金,岂不美哉?”
“住口!你们这些当儿子还有没有良心?怎么能如此狠心?拿自己的老爹来换银钱?”
“我就是这么狠心怎么着?有本事你当我爹啊!”
“我就是你爹!”
大家互相讨论了一圈,都没讨论出这老头到底是谁的爹。
......
张大爷张泉之手里提着木桶,另一只手拿着竹竿,不紧不慢地走到成倅面前。
成倅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大爷,心里怒火中烧,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居然敢站到我的台上来?
于是对着这位大爷怒骂道:“你这老头!如此无礼!这地方是你该站的吗?你一个穷酸的老头子,配站在我面前吗?还不给我......”
成倅谈吐之间,嗅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伸手马上捂着鼻子。
这是大爷木桶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味道太强劲,把成倅的脾气都给熏没了。这酸爽,才正宗。
“唔唔......话说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几天没洗澡啊?就算是乞丐也得讲讲个人卫生吧?脏成这样,成何体统?给我站远点儿!”
张大爷对于别人说自己臭,并不会太在意,这么多年了,这味道他早就习惯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为别的,和那些乡野村夫们一样,只是想混一个剿匪的功名。
张泉之低下头,然后单膝下跪,抱拳向成倅行礼。
“成大人!真是天意不绝你大爷我的剿匪之心呐!你大爷我,你大爷我今早一进草莓城,就听说成县令看这个啸狼帮不顺眼。
所以这段时日,一直在招集四方义士,讨伐山匪!今日幸得遇到成大人,必是天意的安排!
希望成大人能让你大爷我加入队伍,一同和各位忠勇之士们剿匪!你大爷我定不辱使命,不负成大人你!”
成倅:“......”
你大爷个屁,满口你大爷你大爷,到底谁是你大爷?不,不对,你怎么可能是我大爷?
看这个老头子行礼的仪态,身体的动作确实还算尊敬,只是一口一个你大爷,听着实在别扭。你是在求我,还是在骂我?
虽说成倅揣着原则办事,但是眼前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太老了。
走路都不稳当,真的要剿起匪来,怕是连个卧躺在床,半身不遂的山匪都捶不过吧?莫非认为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想借此混个抚恤金给家里人?
奶奶的,当我成家是什么人都招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人都招的吗?跑我这里蹭吃的蹭喝的是吧?让你去剿匪?我看你是去被山匪剿吧?你会什么?你有什么能耐啊?”
成倅无情地嘲讽着张泉之,官差和汉子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讽刺着张大爷。
“哈哈哈哈哈!大爷!就你还想着剿匪的事?算了吧,早点睡觉做白日梦他不好吗!哈哈哈哈哈!”
“大爷,你抽什么风呢?就你那瘦弱的小身板,挑个粪桶倒还轻松,挑个石头估计都费力!还想剿匪?真是逗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唉,大爷,您真可怜,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被您儿子骗来做这种危险的事。”
......
张泉之见这些年轻人这么瞧不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论辈分,爷可比你们大多了!居然敢对你大爷我这么出言不逊?
不行,多少得给他们露一手!挫挫这帮孙子们的锐气!
张大爷指了指自己的木桶,表示这玩意就是他的兵器。
“你们这帮孙子!居然敢瞧不起你大爷我?今日你大爷我高低得给你们秀一下!我几日练成的......我几年练成的桶法!”
说完,张大爷拿起木桶,一通乱舞。
“呵呵哈嘿!这是起手式!看清楚了吗?”
张泉之转变姿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自己是个英勇无比的壮士。
“哈哈嘿呵!这是我自练的桶法!你们这帮孙子有没有谁想学的?”
......
成倅看着和他同台的张泉之,眼神变得越来越无语,就像是在看傻子。
心里想着,这老头怕不是个疯子吧?
台下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他......他在干嘛?”
“不知道啊,看起来还是个很孤傲的老头呢。”
“这是谁的爹啊?脑袋这么不好使?”
“肯定是你的爹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