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直勾勾的盯着李军，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在宣判张云的死期。
“具体要求如下，”李军伸出手指。
“一，溶血真功达到第二层，”
“二，为确保你的肉身稳固，气血达到二炼程度。”
“三，吞灵魔功修至大成，否则难以让肉身达到足够的开发进度。”
“一和二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你能达到‘溶血宝花’的地步，气血凝练的速度自然就更快。”
“这一个月，除了开启五识空室的权限之外，你还有三次进入血妖界的机会。”
“还有就是两天一次的电流灌注，我会持续加大电量。”
一直到李军说完，张云都显得极为沉默。
“这一个月中，你的饮食供给会提升至仙体待遇，每日五餐。”
“其余一些丹药辅助，我就不细说了，你可以去自行领取。”
“如果我一个月后，达不到110%的开发进度怎么办？”
李军沉默，片刻的安静像是刀一样锋利。
“如果你完不成，就会死。”
“你的努力，不，还有我一辈子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所以，我如果是你，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想失败了怎么办。”
“不可能失败，也绝不能失败。”
“这条路走到头了，张云，我必须见证圣体诞生。”
“好。”张云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李军听到这句话，却仿佛心安了不少，故作轻松地抓乱头发：“我们一定能成功，一定的。我过往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李教授，我先进入五识空室了。”
“去吧。”
见李军点头，张云轻轻攥住那张临时卡，取走放在门边的粗大呼吸器，扫开了一间显示空闲的房间。
迈入房内，周遭只有微弱的光芒。
“叮，是否启动五识空室？”
“启动。”张云回答，声音在呼吸器中显得沉闷沙哑。
“正在抽离空气，3,2,1。”
下一刻，所有的光芒尽数收敛，房间只剩下宛若幽冥般的黑暗。
张云下意识一惊。
黑暗来的太快太彻底，他有些措手不及。
随着空气被抽离，他整个人逐渐悬浮于半空之上，飘飘渺渺，在黑暗中沉浮。
伸出手掌，哪怕贴在眼前，他都没有看清。很快的，这片黑暗似乎吞噬了张云对于肢体的一切支配。
他的触觉，嗅觉，视觉等等统统失去了作用。
五识封闭。
他被黑暗所笼罩。
在这片幽暗晦涩且无尽的黑暗之海中，张云闭上眼睛。——如此一来，空间反倒没有那么黑了。
他脑海中，浮现着李军的话语。
“一个月。。。。。。。”
呢喃响起，却很快被黑暗吸收。
张云很快将心中的思绪压下，注意力放在了不知何时开启的面板。
【宿主：张云】
【经验值：31\/60】
【力量：13】
【体质：13】
【敏捷：12】
【精神：1】
观察了一会儿，经验值很快增加了一点。
——速度没有我想象的快，若按照现在的速度估算，一个小时大概可以增加30点经验值。
嗯，估计两天左右能够增加一点，比之前效率提高了一倍。
这样一来，14天左右可以将三大项加到15。
——之前所感悟的五识空室上方的源气异常浓郁，不该只有这种效果。
张云睁眼扫视黑暗。
是因为这间屋子限制了对于源气的吸收？
还是因为分摊到二十个房间，所以浓度被稀释了。
或者二者都有。
但主要应该是加点外挂太过逆天了，让自己有了错觉。
对于其他不到真气境的武者来说，眼下的源气足够自身修炼。
假如自己修炼《吞灵魔功》，源气再多，只会撑爆自身，得不偿失。
张云得出结论，倒也觉得无妨。最起码，比之前慢悠悠的效率高了。
14天加满，剩下的时间可以弥补一下自己可怜的精神属性。
毕竟，这是自爆大脑后的遗留问题。
脆弱的精神力对于日后踏足六识境，肯定会是障碍。
张云试着感受了一下肢体，然后脱下鞋子，将脚趾拔了出来。
——经典操作。
“哈哈哈，这样一天就能增加一点属性点了，”张云轻笑一声：“木偶神体真是妙。”
解决了加点问题，张云看着经验值缓缓增加，一时之间有些无所事事。
——五识空室有一个小时的使用时间，接下来做些什么？
漂浮在黑暗之中，张云意识逐渐沉沦。
。。。。。。。。。。。
叮！
房间内突然响起提示音，并发出呲呲声。
空气逐渐涌入室内，房门被打开，有灯光亮起。
张云面色煞白的伸出手挡在眼前，浑身微微抖动。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枯槁死寂的气息。
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他终于无法忍受，崩溃的倒在地上。
“第一次体会彻底的黑暗，是什么感受？”
李军淡漠的望着张云。
他有一点没有跟张云提及。五识空室压根不是现在的张云能够承受的。
那种失去五识，没有时间空间概念，仿佛在黑洞里半死不活无数年的痛苦，是幽闭恐惧症患者所能体会的数十倍。
通常，武人境圆满，武者气血旺盛，念头通达之下，才能进入此内。
气血一炼武者进入，很可能疯掉。
在那片无尽黑暗中，人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出现什么样可怕的幻觉。
张云猛地站起身子，浑身气血翻卷。
他伸手抓住李军的衣袖，手指不停抖动。
“你简直是个疯子！”张云张口，唾液在上下嘴唇处粘粘着。
“但你成功适应了，不是吗？”李军毫不介意，甚至面带微笑。
“只要经历过一次，下一次进入也就没这么可怕了。”
“虽然危险很大，但你提前适应，对今后进入六识境也是一件好事。”
张云死死咬住牙齿，眼眸之中充满血丝。
他根本没有料到在那片黑暗中待久了会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相比起电流带来的肉体折磨，那种恐惧惊怖的感觉，差点吞噬了他的灵魂。
无数不可名状的幻象滋生，时刻折磨，让他精神紧绷。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那根悬停在大脑中绷紧的精神之线，就要彻底断裂！
“你为什么要惧怕黑暗？”李军不解。
“如果连这种恐惧都不能抵挡，你何必浪费时间去修炼武道？”
“武道越是深入，你所见到的风景会越险峻奇绝，有无数恐惧在阴暗中滋生，有无数危险在暗处潜伏。”
“张云，你为什么要害怕？”
李军一字一句的说完，张云也松开了死死攥住他衣领的手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云道：“下次，请提前告知我，让我有所准备。”
李军笑了：“有些事情，就算提前告诉你，你也不会理解的。”
“我告诉过你，五识空室内一片黑暗，封闭了五感，你当时就该想到。”
靠，怪我了？
张云心中怒骂，恨不得让雷神宝相给他一朴刀！
但他心中深处，却知道李军说的不错。
李军说起过，骆真如也说起过。
五识空室是六识境里心境修炼的起点，需要直面大恐惧。
他们都告诉过自己。
但当时，张元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折磨。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只有好奇和惊讶。
但渐渐地，那种黑暗悄无声息的入侵体内。
他感觉不到一切可感觉的事物。
像是掉入了海底庞然大物无尽无底的腹部。
时间和空间不存在了，——他也不存在。
仅仅只是稍微回想，张云都觉得恐慌，心脏跳的剧烈。
“你没有忘记修炼《吞灵魔功》吧？”
“没有！”张云回过神，恶狠狠道。
“明天我会进行测试，看一下开发进度数据。”
“今天你休息一下，不要沉入修炼，我怕你走火入魔。”
“好。”张云回答。
李军离开，只剩张云站在原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覆盖在大脑角质层上如同果冻般粘稠的黑暗物质。
逃也似的远离五识空室，张云将自己关入房间之中，点亮了一切能够亮起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