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听着胤禛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
年世兰转身看向花园另一头,依旧看不到人,只听到胤禛唤着:“世兰。”
她想到,找不到人就算了吧,还不如先跟着这两姐妹看看,她们要干什么。
胤禛怀里抱着年世兰,她一直不醒,被苏培盛从被窝里抓出来的府医此刻一脑门子汗。
他把了脉的呀,这侧福晋除了有月事不太准的迹象,当真是什么病也没有。
胤禛是被颂芝从段氏那里请走的。
颂芝见唤不醒年世兰,心下着急,便大着胆子去了蒹葭轩。
蒹葭轩值夜的小太监不敢直接禀报,又不敢耽误侧福晋的事。
他着急忙慌去了旁边下人休息的屋子,苏培盛见主子爷就寝了,在下人屋子里斜躺一下,权作休息。
听了小太监禀报,苏培盛也不敢耽误。
只能硬着头皮去段氏屋外,轻声唤醒胤禛。
丑时三刻,段氏落寞的坐在床上,她裹着被子,看着主子爷刚才躺过的地方。
今夜是她第一次伺候主子爷,就遇到侧福晋突发疾病。
段氏的婢女羌芜看着段氏坐在那里发愣,不由心里酸楚。
自家小姐在家中的时候是庶女,不得老爷疼爱。
小姐的姨娘早逝,到了该婚嫁的年龄,没人为小姐做主,主母便做主将小姐送进了这王府做侍妾。
老爷回家得知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言明自己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但自己的女儿与人为妾,还是最低等的侍妾,实在是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只是主母巧言,一夜安抚,老爷便不生气了。
为着老爷面子上好看,小姐作为侍妾,入王府的时候也是带了可观的嫁妆的。
今夜好不容易盼来了王爷,原以为小姐的好日子来了,起码以后比从前在赞善府要好过一些的。
谁知...
羌芜拿起桌上的壶,倒了一杯水端给段氏。
段氏茫然的抬头看羌芜,慢慢将眼神聚焦。
“今日之辱,我会记在心里。羌芜,你可知道,人在弱小的时候,愤怒便不值一提。等我哪日能与她比肩的时候,必叫她尝尝我的厉害。”
段氏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
羌芜心惊,这个她,可是指侧福晋。
胤禛怀里的年世兰还是没有醒,只是现下不再呓语,安静了下来。
所幸派出去请太医的小太监回来了。
小太监一进门就跪下了:“启禀王爷,温太医今日不当值,在家中休息。奴才已经将温太医请了来。”
“请温太医。”
胤禛急道。
温显卿进得门来要下跪行礼,胤禛连声道:“免礼,你先来看看侧福晋到底是什么病症,为何一直唤不醒。”
温显卿几步上前,年世兰的床帘是放下来的,他就着胤禛的手,在年世兰的手腕上盖了一方轻薄的帕子,方才把脉。
沉吟半晌,温显卿道:“王爷,医家眼中只有病人,不分男女。眼下微臣需看看侧福晋面色。”
胤禛对男女大防一向看的不是很重,他对温显卿的话深以为然。
便叫颂芝为年世兰整理了寝衣,揭了帘子,请温显卿看年世兰的面色。
年世兰面色红润,看着没有什么不妥。
温显卿上前伸出手,轻轻掀开年世兰的眼皮,但见她瞳仁转动。
他叹口气,收回手。
对着胤禛揖了礼。
“微臣方才为侧福晋把脉,见脉象平稳,又观侧福晋眼睛,应是被梦魇所困。王爷安心,侧福晋无大碍。只是侧福晋近日可有惊惧之事?”
颂芝想到前日白天的事,想说什么,但见王爷没有说话,她就闭了嘴。
但她心里着急,这着急神色就带在脸上了。
胤禛瞥了颂芝一眼,对温显卿道。
“侧福晋前日受了一点惊吓,难道是跟那个有关系?”
“敢问王爷,是何惊吓?”
温显卿问道。
“本王遇袭,被侧福晋看到死人罢了。”
胤禛皱着眉。
这叫“一点惊吓”?
温显卿在心里翻白眼,果然你们贵族都不拿人命当回事啊。
人家侧福晋是个女子,这还叫“一点惊吓”?
温显卿缓缓道:“如此...微臣就开一剂药,用以安神吧。王爷勿忧心,待微臣给侧福晋施两针,再服下这剂药,自然都好了。”
年世兰跟着芸熙和宜修,有下人匆匆来报,大阿哥好端端的,发烧了。
宜修忙辞了长姐,转身向她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院子却不是年世兰惯常去请安的杏芙院,而是叫芍药阁。
年世兰看着芸熙对着宜修离开的身影轻蔑一笑。
她正欲跟着宜修去看看发烧的孩子,忽然感觉一阵疼痛,一阵天旋地转。
年世兰醒来的时候在胤禛的怀里。
她茫然看着眼前站了一屋子的人,又转头看看四周。
她怎么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刚才正要跟着宜修去看孩子的。
年世兰又感到头痛,她缩在胤禛怀里,紧紧攀着他的胳膊。
胤禛感觉到年世兰抓住他胳膊的力量,拍着她的背安抚。
年世兰慢慢放松下来,手上一疼,是温显卿刚才见她面色痛苦,于是又施了一针。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到了胤禛上早朝的时间。
胤禛本来最是勤勉的,除了前些日子受伤那些时候,他是从不缺席早朝的。
但今日,他吩咐苏培盛进宫告假,说他身体不适。
苏培盛从宫里回来时,半道收到太子信件,胤禛看完信,脸色,阴鸷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