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这几日忙着料理那包衣护军参领关山羽,借着他的小儿子灯会那日在闹市抢了雍亲王府侧福晋手中的灯笼一事,参了关山羽一本。
又有言官几人参关山羽驭下不严,收受他人贿赂,纵容亲子逞凶,侵占百姓良田等罪,康熙爷大怒,责成查实后撸了关山羽的官职,罪魁祸首关正柏羁押牢狱,连他大儿子京畿卫戍副首领关正柯也被牵连,降为京畿卫戍镶白旗统领。
九皇子在府中咬碎了牙,关山羽暗里效忠于他,没想到竟栽在这不起眼的小事上。
他那废物儿子,怎么偏偏就要去抢雍亲王侧福晋的灯笼!
二月初一,年世兰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乌拉那拉氏看着年世兰,面上笑容不减。
“妹妹今日气色不错,可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明日,你妹妹就要进府了,虽只是个侍妾,但毕竟是你的亲妹妹。想来你也为她高兴罢。”
年世兰抬手抚了抚鬓发,看也不看乌拉那拉氏一眼,笑眯眯道。
“妹妹与妹妹也是不一样的。妾身与这个妹妹在府中的时候就不交心,不然,她也不能做出看上姐夫这样的事呢,福晋您说是不是?您也是做人妹妹的,但听说您与您的姐姐关系甚好,甚至连夫君也愿意让给姐姐。可妾身这妹妹,只要不与我争宠我就阿弥陀佛了呢。毕竟女人争起宠来,什么手段都使得,妾身可怕的很。”
乌拉那拉氏扶着椅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笑容却是不变,正欲开口。
年世兰忽然又道。
“哎呀,妾身刚才是不是僭越了?竟将主子爷比作妾身妹妹的姐夫。”
乌拉那拉氏笑道。
“无妨,虽则你是妾室,但皇家的侧妻,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妻。我们姐妹在府内关起门来自己说的话,只要没人往外传,便不算僭越。”
年世兰状似无意的瞟了乌拉那拉氏那骨节都用力到发白的手,站起身来福礼。
“福晋大度,能容妾身之过。但老祖宗规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即使妾有朝一日抬为妻,那也改变不了出身的事实。妾身自当谨记自己的身份,适才是妾身说话不注意,以后妾身定三思而言。求福晋恕罪。”
乌拉那拉氏想到自己初入王府,因为是庶女入府,也只得一个侧福晋之位。
后来姐姐死了,自己才在姑母德妃的力劝下被胤禛请旨封为继福晋。
她面上的笑容终于带了一丝勉强的意味,但始终还是维持住了。
“妹妹聪慧,只要谨守自己的本分,我不是不能容人之人。”
年世兰应了是,坐下来。
齐月宾默默喝着茶,她家中除了她的两位哥哥,只得她一个女儿,她的父亲纳的姨娘生的也是庶弟,没有什么庶妹。
齐月宾入府前也听说过雍亲王嫡福晋之事,但这样的事该是现福晋的痛点,年世兰胆子这般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
不过齐月宾可不打算多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还没得到胤禛的爱宠,便只作壁上观。
胡氏,舒氏,并冯氏都垂了眸子。
好不容易熬到请完安,乌拉那拉氏叫了散。
颂芝扶着年世兰出了杏芙院的门,往承恩苑走去。
齐月宾落在她身后几步,吉祥扶着她慢慢走。
年世兰忽然转身看着齐月宾,笑言。
“自打齐侧福晋入府,我还没去你那喝过茶呢。齐侧福晋若不嫌麻烦,今日我便厚脸皮去邀月苑讨一杯茶喝。”
齐月宾一愣,回过神来忙道。
“华侧福晋抬举,妾身不胜荣幸。”
江福海看着年世兰与齐月宾一道走,回去禀了乌拉那拉氏。
“主子,奴才看的真真儿的,华侧福晋与齐侧福晋相谈甚欢,相携去了邀月苑。”
乌拉那拉氏冷冷道。
“年氏又想干什么。她一个就够我麻烦了,她们两个若抱团邀宠,这后院怕是要跟她姓年了。”
剪秋在旁道。
“她们……应该不会吧?哪有人愿意与她人分享自己的恩宠的。”
乌拉那拉氏垂了眸子,看不出她的情绪。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们二人都出身将门,年氏的兄长又刚立了大功,保不齐她二人联合起来,与我为敌。得想个办法才行。”
年世兰是第一次到齐月宾屋中。但见齐月宾还如上一世一样,屋中置了不少书本,年世兰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要齐月宾性情还如上一世,自己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年芝兰入府的时候,胤禛没有去亲看,只打发了苏培盛送去一点赏赐,道自己还有公务在忙,改日再见她。
乌拉那拉氏原提议让年芝兰跟着年世兰住在承恩苑,胤禛直接道。
“别让世兰烦心。让她住到蒹葭轩就可,那里原本就是侍妾们住的地方。”
年芝兰看着蒹葭轩简单的陈设,咬着牙道。
“这地儿看着比我在年府的屋子还不如,王府就如此寒酸?”
她的贴身婢女小雨忙道。
“姑娘慎言。您如今是王府的侍妾了,小心隔墙有耳。”
年芝兰平复下情绪,早早收拾睡下了,明日一早还要去给福晋请安。
年世兰第二日只说自己头风发作,不得去请安了,乌拉那拉氏道自己知道了,就打发了小林子。
年世兰正悠哉的在承恩苑用早膳,太监禀报年芝兰求见。
“芝兰给长姐请安,长姐万福金安。”
年芝兰行了礼,却是常礼。
颂芝觑了年世兰面色,开口道。
“姑娘,现在是在王府,不是在年府的时候了。按理,您应尊称我们主子为华侧福晋,第一次请安,该按照正经的请安礼叩头才是。”
年芝兰立刻跪了下去。
“妾身年氏给华侧福晋请安,愿华侧福晋万安!”
年世兰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笑道。
“起来吧。你初进府,想来有许多不适应,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年芝兰在小雨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垂着眸子,乖顺应道。
“是,妾身还有许多不懂,还望华侧福晋不吝赐教。”
年世兰挥挥手,说道。
“时日还长。也不急于今日一时,改日我再慢慢跟你说。这会子我这残羹冷炙的早膳,也不便留你用,”
年芝兰轻轻柔柔笑着。
“妾身听说华侧福晋今日头风发作,特意来探视,现下看您无事,妾身就放心了。妾身先告退了。”
年世兰看着年芝兰走出去,对颂芝道。
“我可不信她是个省油的,给我盯紧了。”
而邀月苑中,齐月宾震惊不已。
那个叫归晚的小宫女,怎么会是年世兰的妹妹。
不过她们姐妹关系,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如此,也不知这王府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