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扶了扶有点歪的帽子,喜滋滋领命下去了。
颂芝手底下动作未停,柔柔问道。
“娘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不过也是,
咱们大将军年轻有为,早早就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不知这次皇上要怎么封赏大将军了。”
年世兰依旧懒懒的,闭着眼睛养神。
“本宫倒希望,皇上不要厚赏哥哥才好。
哥哥已是朝廷一品大员,
试问满朝文武有谁像哥哥一般升迁极快?
如今这烈火烹油之势,安知没有祸患倚着?
年富年兴还小,等他们成年了,
皇上将对哥哥的封赏加封到两个侄子身上,
才是对年家最好的。”
颂芝不懂。
“可是大将军是靠自己挣来的军功呀,皇上厚赏也是应该的。
娘娘是否思虑太过了?”
只因颂芝自小跟在年世兰身边,所以旁人不敢说的话,颂芝丝毫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等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质疑主子。
“娘娘恕罪,奴婢有口无心,不是故意的。”
年世兰看着刚才还给她揉肩的颂芝跪在地上,并不在意。
“好了,起来吧。你有这样的疑惑也是正常。
只是哥哥现下已是加无可加的贵胄,
赏无可赏的富有,里面的利害关系,你不懂也正常。”
年世兰想起自己叫小林子送出去的一封封密信。
那些信都是由小林子送出宫去,交给吴掌柜,再由吴掌柜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年羹尧的。
只希望哥哥能听进她的劝诫,勿要像上一世般才好。
胤禛嘉奖了得胜归来的将士,却对如何封赏年羹尧犯了难。
年羹尧这几年进步神速,几乎无有败绩。
更是打了几场漂亮的以少胜多的仗,不止充实了大清军队的粮草,还壮大了清军队伍。
可是随着年羹尧越战越勇,胤禛的忧虑却是越来越重。
“苏培盛,召年羹尧到御书房见朕。”
胤禛决意试试年羹尧的心意。
还因着此前隆科多秘密进言,说年羹尧所过之处,百姓山呼拥戴。
隆科多担心,如此下去,会令百姓只知年羹尧,而不知当今圣上。
胤禛那时心是沉下去的,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对隆科多道。
“您是朕的肱骨之臣,也是朕的舅舅。
舅舅所言,朕不能不听,但朕心中有数。”
含糊着打发了隆科多,年羹尧率领的大军也还朝了。
胤禛在御书房批着折子,年羹尧到了。
苏培盛先行进殿禀报。
“皇上,年大将军已经在外候着了。”
胤禛不理苏培盛的话,只管批着手中的折子。
及至等了两柱香的时间,胤禛才放下朱批,伸了个懒腰。
苏培盛适时提醒道。
“皇上,年大将军已在外候了有些时候了。”
胤禛道。
“那就宣。”
苏培盛忙躬着腰出去,传了年羹尧进殿。
胤禛坐在御书房案几后的龙椅上,微微眯了眯眼,瞧着年羹尧在自己面前下跪,恭敬行礼。
“臣年羹尧,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笑道。
“爱卿平身。朕听说你在战场上伤了腿,
不知现下可好些了?”
年羹尧缓缓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一脸恭敬。
“臣多谢皇上。臣的腿只是受了点箭伤,
不妨事。只怪臣一时大意轻敌,被敌人偷袭。
事后臣也反思了一番,腿上的伤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皇上勿需担忧。”
胤禛道。
“到底是还没好利索,朕瞧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不似从前灵快。”
“苏培盛,给年将军赐座。”
苏培盛赶紧搬来一把圈椅,放在年羹尧身后。
只是年羹尧本就是站在胤禛案前的,如今那椅子便是正正的放在殿中。
年羹尧慌忙摆摆手,稍显艰难的跪了下去。
“皇上折煞臣了,臣怎可坐于皇上面前!
求皇上撤回赐座!”
胤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爱卿快请起。你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便是你此刻说想坐一坐朕这龙椅,朕也舍得让你体会一下的。”
闻听此言,年羹尧更慌乱了。
“皇上万万不可与臣玩笑!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您就是打死臣,臣也不敢想啊!求皇上饶命!”
胤禛眼底的笑意这才真切的扩大,他笑眯眯道。
“好了,快起来罢。朕与你说笑的,
看你如此紧张,朕也不好再与你玩笑。
苏培盛,将椅子挪在一边,
请年大将军坐!”
年羹尧这才谢了恩,抹着一头汗水挣扎着站起。
苏培盛小心翼翼搀扶了年羹尧一把,换来年羹尧一句“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心中满意极了。
听说从前这年大将军不喜太监等人,这眼下对自己却是十分客气,让人很是受用。
胤禛看着年羹尧擦着额头的汗,坐在了椅子上,才道。
“朕今日在御书房召见你,是朕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年羹尧恭敬拱手。
“皇上抬举臣,请皇上明示。”
胤禛道。
“朕在想,该如何封赏你才是!
其余人等,朕俱已封赏。
唯独爱卿你,朕有些为难。
你是朕的大舅子,朕也一向看重你。
朕想问问你,你想要何封赏?”
这话问的直接,年羹尧却并不意外,像是早都在等胤禛问自己。
胤禛不动声色瞧着年羹尧。
年羹尧道。
“臣今日来,一是因为皇上召见。
二来,臣也是想求皇上赏臣一样东西。”
他说完这话,便抬头期许的看着胤禛,似乎在等他的首肯。
胤禛心中瞬时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他拿不准年羹尧所求之物为何。
但胤禛是皇上,既是已经问出口年羹尧想要什么赏赐,也不好再撤回。
年轻的帝王看似云淡风轻,但他不经意转动扳指的手在隐隐传达着他的不安。
“你先说,想要何东西?”
年羹尧站起身,走到胤禛案前,拱手道。
“臣这些年承蒙皇上厚爱,得皇上封赏无数。
但臣在家之日甚少,家中一切皆赖内子费心操持。
内子贤德,上孝敬臣之父母长辈,下爱护臣之兄弟幼子。
臣对内子无以为报,只想求皇上赏内子一个诰命。
臣什么都不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