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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一条条小巷,走过了一条条街道,直到路上的行人都归家,夜深的凉寂才指引着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前面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刘莉在前方指着路,快到家的喜悦使得她的脸上带着笑容。

郑只吐出了一口浊气。

终于要到了吗?

“我奶奶人很好的,除了有点啰嗦之外。”

“待会儿见到我奶奶,我估计她会二话不说给我们两个煮一碗汤面。”

“这条小路我小时候经常走的,上下学都要经过这里。”

“还有这里......”

刘莉的话很密集,这是她认可的家,这里充满了回忆。

她迫不及待想将藏在心底的美好全都分享给郑只。

“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太吵了吗?”

郑只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回忆可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哈哈哈,穿过这条小路就到了,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番了。”

乡间的小路上,砖瓦都带着青苔,石灰色的墙面是周围的主题曲。

月影如墨,时光如梭。

在漆黑的世界里,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如同深渊巨口。

黑暗,黑暗,阴影,阴影......

在尽头是亮起的光,温暖着旅人的心。

可是耳边却隐隐传来争吵...哭泣...嘶吼...噪杂...

刘莉一时呆愣,片刻后她勉强扯起笑容。

“不会的,对吧......不会的......”

很明显,前方屋头里的哭喊,是在哀悼着生死的距离。

而刘莉说过......

那里是她的家......

刘莉的脚步开始加快,她的表情也从喜悦转成了冰冷。

她冷着张脸,大步向前。

她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这股冷漠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心,建立起来的“保护色”。

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只要对一切漠不在意,毫不关心,就能不让心受伤。

可是心真的不会受伤吗?

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接近,直到耳边的嘈杂声逐渐清晰。

是哭声,是联系葬礼的电话,是人群的私下低语,是商量着遗产的通告。

刘莉的眼神冷冽,似是一支破空的利箭,带着破坏,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郑只跟在她的身后,郑只清楚这股破坏欲的由来。

甚至于说郑只理解这股破坏欲。

因为她的回忆死了。

刘莉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她心中的那个房间。

那个会让她受伤的房间。

“砰!”

刘莉重重推开了门,迈向了痛苦。

她是带着无比的坚毅来的,因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是下定了什么样的心情踏进去的。

郑只识趣的没有跟进去,而是在房间外等候着。

紧接着隔着厚厚的墙壁,一道道对于郑只来说陌生的声音中,这些声音的意思是一段又一段毫不修饰的辱骂!抨击!贬低!

同样郑只也听到了刘莉面对这些声音的反驳!对抗!据理力争!

“联系你联系不上,你现在回来做什么?过来要钱吗?”

“你走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就和你没关系,滚出去!”

一男一女的刺耳声带着质问穿透了声音。

房间内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我花过你们什么钱了?我工作的时候,没有把钱还给你们吗?”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可不是我的爸,妈!”

带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情绪,那两个称呼词刘莉咬的很重...很重。

很明显这两个字刺激到那两个人。

房间里又一轮产生了更大的争吵。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郑只看到了稀稀疏疏的人一个个从房门中走出。

临走时口中还带着唏嘘。

似是嘲讽,似是感叹,似是无言。

良久有上了年纪的一男一女结伴而出,他们满脸的愤怒扭曲。

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看了郑只一眼。

不多时刘莉打开了房门,她神情疲惫,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进来吧......”

她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郑只清晰地看到她面孔上的泪痕。

郑只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走进去了。

房间很整洁,很干净,干净到像是经过窃贼的洗劫。

宽敞的房间,桌面上有散乱的零钱,抽屉被打开耷拉在那。

抽屉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首饰盒,盒中的首饰不翼而飞。

还有......还有其他的,被洗劫的纤尘不染。

郑只看着房间的一切。

是啊,“干净”,太“干净”了。

刘莉坐在床上,隔着床被子,埋在“回忆”的正中心。

郑只坐在了角落边的凳子,他知道这种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这样他也无能为力。

抽泣,哭,抖动......

越来越大声,像是要将一切宣泄而出。

刘莉

“您能将她复活吗?”

刘莉埋在被褥的声音颤抖,沉闷。

“不能。”

郑只平静地回应。

“不要再有这种行为,我不需要这样的人。”

郑只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一抹深潭冰冷刺骨。

“对...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刘莉立刻止住了哭声,她在抓住最后一支稻草。

在用力,用力,拼尽全力,如果郑只不需要她了,那么她就连最后的稻草都消失了。

“下不为例。”

郑只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不可能给她回应。

人的欲望是无底的黑洞,就算郑只拥有复活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去做这件事。

一旦这一次满足,她就会不断逾越,不断逾越,直到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定位。

而下一次的愿望一定会更加难以实现,更加超脱郑只本身的能力范围。

郑只是不可能去成为一个救苦救难的神明的。

所以他要将这些苗头扼杀在摇篮内。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不断祈求帮助的刘莉,而是一个能够帮助他在现实世界站稳脚跟的刘莉。

刘莉经过黄衣污染过后智商可不低,她当然知道郑只需要的是什么。

可是她刚刚确实控制不住,想要向郑只求救。

“我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奶奶的遗嘱当中,这间房子是留给我的。”

“等过两天葬礼之后,这里会是我们的藏身地,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刘莉知道现在只有向郑只展示自己的价值才能够继续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