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同是一处立于九山八海之外的异域天地。
这片人烟依稀的广袤天地,有严峻的万仞千山,有青葱的浩瀚林海,有斑驳的石原大地。
雄伟的景象万千。
但在这万千景象中独独有一处景色格外的引人注目,一座雕塑以昂扬之姿屹立于尖锐的山巅,它看上去只是一座普通雕塑,但不知为何竟是散发着一种反馈天地的生命之力,仿佛万古不灭,洪荒古气霸道凌云。
远古七族有一族,元气天赋受血脉恩泽虽同是先天异禀,但他们却不喜好元气,只好肉身之斗。
肉身修为,冠绝古今。
弹指可穿万重山。
他们就是远古七圣族下四族之一,修罗族。
轰咚!
一望无际的翠绿林海中一道惊天动地声响,一道冲击惊飞林鸟掀起烟土沙尘自林海上如猛龙过江般直冲而过,所过之处树木尽被摧毁,冲击直直射向了视线的尽头,仿佛贯彻了整个林海。
而后顺着冲击留下的弹道回头望去,只见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废墟长廊,树木皆是被压断,并且碾压得十分平滑,俨然像是一条浑然天成的笔直大马路。
鸟瞰下,葱密的林海则是直接出现了一条狰狞而显眼的疤痕。
在那尽头处,也就是冲击的源点,一道身着洁白衬衣棉裤的人影手中斜握一根木棒,立于林中。
他身姿挺拔,胸膛昂然,宽口的洁白长袖在风中缓缓飘荡,赤脚,虽是一副睡衣穿着,却掩饰不住他的那股飘若有云矫若惊龙的不俗气质,他脸上的笑意似在享受着眼前这一番他所造就的景色。
他手中斜握的木棒原本只是干枯的土黄色彩,但在他手中却是被如他肤色一般的白皙色彩所包裹,像是重新散发着生命力,如大理石般富有光泽与明亮。
而他的周身察觉不到半点的元气波动。
睡服白衣,玉棒斜指,风度堂堂。
“嘿嘿,少主,您这一手撼山功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一位奴仆模样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将一件银袍缓缓披至青年身上。
青年腰带一拢,着上银袍,穿上银靴,更为他那俊秀的五官增添几分玉树临风,飘逸的银色长发如同清幽山潭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不扎不束,随清风飘拂。
圣骄榜第一,当今修罗族少族长,阿宰日。
“呵呵,比起咱们的先祖倒还是差远了,不及万分之一。”青年含笑的同时目光转向了另一方,似洞穿了无数空间,投向了那一座险峻尖峰上屹立的雕塑。
“能以先祖为目标,说明少主之资质已远远超脱我族年轻一辈,未来未必不能成为像先祖那样的肉身之神。”仆从恭维笑道。
青年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在这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别有兴趣的问道:“说来最近听族内传出些风声,听说元族下界去了?”
仆从闻言点头,看客般的谈笑作评道:“是的,还不是那没落林族的少族长将苍鸾大圣使给杀了,才引得元族出手。”
“噢?林族少族长么?”青年云淡风轻的翘首一笑,这个但凡是寻常人听得都会惊瞪大眼珠的消息,在他的反应中却是显得不以为意,即便苍鸾大圣使的实力在他之上。
“是啊。”回头想来仆从不禁发出一阵感叹:“原本以为血脉已经废弃的没落林族沉寂了这么多年,让人觉得它就如一粒消失在元气世界中的尘埃沦为与下界的贱族一道,再也翻不了身,但谁想这一代竟是出了这么一个天骄,年少轻轻竟是能将苍鸾大圣使都是斩杀。”
青年含笑的摇摇头,似为仆从的看法感到愚昧,笑着反问道:“若事实真如此,你觉得族中的那些大人反应如何?”
仆从稍加沉吟便道:“倒是没有多大波动。”
青年笑道:“这不就是了,你也不想想看,如今诸族年轻一辈中哪怕是最天赋纵横之人都未曾达到战君巅峰的境界,他一个废弃血脉的后人,又如何能凭自身之力战胜辰龙?这样的事,有可能吗?”
仆从思索一番,不禁道:“这倒是,的确不可能。”随即问道:“那少主的意思是?”
青年负了负手,道:“倒也不是说并非他自身之力,只是他的力量,必然是通过某种秘法短暂得来,当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秘法才能让一个血脉废弃的废材一跃为与战君巅峰强者匹敌,我们自是不得而知,但元气世界何其之大,这样的秘法并非不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从族中大人们波澜不惊的态度来看,显然他们已经猜到那是何种秘法了。”
“少主说的有理。”仆从闻言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点头赞同,旋即恶狠狠道:“我就说嘛,一个废弃血脉的种族怎么可能斩杀苍鸾大圣使,真是可笑!”
青年只是负手昂视着虚空尽头,脑海似回想着什么,不由冷笑一声:“哼...林族...”
“当年与我修罗族公然作对,一心维护我族罪子,并将其奉为客卿长老,简直是在诸族面前打我修罗族的脸,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也是活该。”
仆从也是笑道:“说来那罪子与其父至今都还未入得我族族谱,实是惨得很。”
青年的银发在空中飘拂,含笑的言语在空气中充满着一股遗憾与感叹:“自千年前那场变故后,林族便是一直躲在九山八海中,令人找不着其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却是被元族给擒杀了,若非如此,我还真是想亲自教育下这林族后人呢,让他们知道下,他们先祖窝藏我族罪子,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不过如今却是没机会了,可惜,可惜。”
“啧啧。”仆从咂咂舌。
“对了,少主,此次前来主要是族长有话传达,族长观得帝凰气运现世,要少主好生准备,若天命有缘,即使是年轻一辈,也未必不能成为那帝凰之主。”仆从作揖道。
“帝凰气运么...”青年仰头笑喃,一双眼眸如弯月般微垂,显然他在族中也是有着诸多耳目,早得知了这个消息,因此在听得时方才没那么震动,不过当听得这个词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双眸微垂,双瞳凝向虚空,沉浸于一种幻想与憧憬中。
“传说帝凰一枚翎羽可令凡人起死回生,再造肉身,我若真能获得帝凰气运,那就不是未必不能成为像先祖那样的肉身之神了,而是...一定能。”
说到这青年双手重新撸起手中的木棒,如其肤色一般的白皙之力一层层扩散覆盖其上,令其白玉的色彩愈发浓郁,显得坚不可摧。
“话已带至,那就不打扰少主了,祝少主心想事成。”仆从笑着鞠了一躬,缓缓退下。
青年望着眼前的无边林海,似心比天高。
“帝凰若真有心择主,那我自是便竭力而为。”
双臂如挥举球棒般缓缓挥起,挥至脑后,一副蓄势而发。
“当志在必得。”
腰姿如绷紧的弹簧般双臂挥举球棒一甩而出,那一刻一弧扭曲的波光掠过,眼前的无尽林海拔地而起,直翻向地平线的尽头。
...
“燮儿,怎么还不起床,又睡懒觉了?”
“爹...”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父亲林言和蔼的面容呵呵和笑。
“燮儿,忘了娘说的,以后不可睡懒觉?”
“娘...”
娘亲的身影也是浮现,朝他敞开双手,打开怀抱。
她一头长长的红发,面容甜美,林燮虽然只在内心世界中见过他娘一面,便是与熔莲炎业火一同关在岩浆世界那次,但却是永远忘不了她的模样。母亲永远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想必指的就是这了吧。
“爹...你怎么在这?难道我到天国了?”
“娘...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也来天国了?”
林燮睡眼朦胧中咋咋呼呼,然而还不等得到二人的回应,他们的光影就渐渐消失而去。
“爹!你去哪?!”
林言的光影逐渐消失,令得林燮朦胧中大惊,而令他心头更为欲裂的是,娘亲的光影也是随之其后,缓缓幻化作泡沫。
“娘!不要走!”
林燮猛伸双手,可是无论怎么抓也挽不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断的消失。
“不要走啊!爹!娘!”
“你们若走了,燮儿就是孤儿了啊...!”
林燮大声哭喊,可是他们的光影如破碎的泡沫般,啪隆一声,于含笑中彻底消散。
“爹!娘!”
“不要啊!”
“啊!”
猛一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