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张杨穿着定制的高档面料白色西装，手中拿着麦克风。
看上去风度翩翩。
在最高学府里侃侃而谈。
“这个世界上呀，总有些人把时代的红利当成自己的能力。”
“这样是不对的。”
背靠着讲桌。
张杨用最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商业之神呢，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盗，我们垄断。”
“然后......”
“我们从垄断中赚取最肮脏的利润。”
就在这一刻。
正对着的两间会场里，竟然同时安静了下来，这大实话把教授，学生，漂亮的主持人，各路媒体记者都惊呆了。
以至于对面的会场里，口才逆天的马老板也讲不下去了，看上去有些张口结舌。
诡异的寂静中。
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之后，张杨又洒脱的笑了起来：“所以同学们千万不要崇拜我，或者我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并不是你们的偶像，我们是时代的蛀虫，是体系的毒瘤。”
全场目光的注视下。
张杨随口又开了个玩笑：“这要是搁在建国之初，我们这样的行为叫做投机倒把，是要拉出去枪毙的！”
一个玩笑，几声自嘲。
让教室里哄笑声再起。
欢乐的气氛渐渐变得炽热了起来。
这时张杨看了看对面的讲堂。
很显然。
口才很好的马老板看起来有点慌了，已经讲不下去了。
这炽热中。
第一回合分出了胜负。
而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对面讲堂里的马老板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又开始讲价值，讲商人的地位。
张杨心中一阵唏嘘，轻声细语着：“价值？”
摇了摇头。
张杨目光变得迷离了起来，声音却更加堂堂正正：“真要是一切以价值为导向，把商人高高供了起来，当成了神。”
“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贵，比如爱情，良心，道德，廉耻......”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世界会道德沦丧，权贵会互相倾轧，人们会互相妒忌，巴不得别人死，最后搞的自己断子绝孙。”
“纵观上下五千年，历朝历代，我们哪怕是处于最黑暗时候，我们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不过是外来文化入侵罢了，历史上我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如今的这个年代里，整整14亿人呀！”
“这么多人，为什么会在思想上，在精神上被控制成这个鬼样子呢？”
“我不懂。”
“这样的发展又有什么意义呢？”
“仅仅是为了光鲜亮丽吗？”
此时教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
响起了潮水一般的掌声。
这时不少学生已经回过神了，原来这两位主讲人是在较劲。
斗嘴皮子呢！
窃窃私语声中。
张杨不再理会那位马老板，而是又轻声细语的说道：“可是我们的价值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呢？”
“怎么会搞到断子绝孙了呢？”
“因为百年屈辱，我们的骨头被打断了，连自己的文化也丢了，开始全盘西化了，成天学这个，学那个......
“群魔乱舞，妖孽作祟。”
“因为一小撮封建的残渣，我们一味否认自己的先贤。
“这样做是不对的！”
“《论语》里说学而优则仕，可是后面还有一句呢，下一句是仕而优则学，怎么不提了呢！”
“《论语》还说，不义而富而贵，于我如浮云。”
看了看讲坛下坐着的几位教授。
张杨嘲讽的说道：“可是那些个封建的残渣，专门断章取义，篡改先贤言论，搞伪史，大肆宣扬奴才文化。”
“这样是不行的！”
“读书人要有骨气！”
“何为骨气，精英的骨气便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我们不是崛起，我们是复兴，我们从不抱残守缺，我们需要从传统文化中吸取好的，丢掉糟的。
“我们需要学贯中西，继承优秀文化的大思想家，大哲学家，大科学家，而这些人很可能就在同学们中间。”
“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口气说完了。
张杨揉了揉下巴，晃了晃脖子。
接下来是中场休息。
在一道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张杨走下来讲台，向着田纪芸和秦月笑着问道：“讲的怎么样？”
秦月早就听的傻眼了。
田纪芸抿嘴一笑，夸赞了起来：“漂亮。”
这时张杨看了看对面的讲坛，却发现偌大的教室里，马老板竟然不见了，消失了......
“咦？”
张杨好奇的问道：“人呢？”
田纪芸立刻嗔怪了看来过来，似乎在责怪张杨明知故问。
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月赶忙在一旁说道：“刚走，被你气跑了，你是一言不合就掀桌，人家还怎么讲呀？”
“胜之不武呀！”
张杨又揉了揉下巴，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掀桌怎么了，还不让人说真话了么。”
田纪芸不置可否。
秦月眼睛转了转，恭维着说道：“恭喜老板，贺喜老板，你的神功终于修炼到大成了。”
张杨愣住了，反问道：“什么神功练成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月翻着白眼说道：“你的神功叫大忽悠术！”
终于。
田纪芸被逗笑了，失笑连连，可是她却没有责怪张杨，反而隐隐有几分得意，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很明显。
身为中正商的副总，她根本就没把马老板放在眼里。
中场休息变成了一个人的舞台。
气氛轻松了起来。
这时秦月又好奇问道：“田总，张总......你们说，马老板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田纪芸不置可否。
张扬却轻声说道：“不好也不坏。”
在秦月迷茫的注视下，张杨又轻声说道：“人到了这个阶层，就不能用好坏，是非来区分了。”
“只有立场。”
想了想。
张杨幽幽的说道：“惟道德耳。”
目光也变得幽幽。
张杨轻声唏嘘了起来：“当一个人走到了这样的阶层，就该由术悟道了，可偏偏有些人沉迷于术，不愿悟道。”
“悟道者......”
“知敬畏，明得失。”
“可是当一个人不愿意悟道，每天在术的范畴里打转，怎么也走不出来，认为自己英明神武，无所不能。”
“实则刚愎自用。”
秦月眼睛眨了眨，赞同的说道：“有道理！”
这时下半场讲座开始了。
张杨重新走回来讲台，拿起了话筒，
看着面红耳赤的教授们，又看着目光清澈的学生们。
张杨无比真诚的说道：“我们的文明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断掉了呢，为什么会落后挨打呢？”
这问题再一次让清大的教室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