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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光灯来回巡视,沉重的大卡车驶出军区大门,铁门随之被重重关上。

卡车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似被黑夜吞没。

沈枝枝没由来的心慌,早上才刚五点时便从睡梦中惊醒了。

然而身边的位置早就冰凉了下去,她习惯性的摸了摸,没有摸到段榆景。

“榆景。”

就算是去忙工作,平时他也是六点才起来的,但看看时间,这才刚五点而已。

“榆景?”沈枝枝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她慌忙起来在屋子里寻找着段榆景的身影,才发现炉子里有新添的炭,应该是他半夜起来添的。

“段榆景!”没有得到回应,这下沈枝枝是真的慌了。

她把屋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找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段榆景的身影。

她想也许段榆景是去处理什么紧急公务了才对,不然不会那么早就起来的。

总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后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沈枝枝这样自我安慰着,然而越是这样想,她心里就越是慌乱不已。

她在屋子里呆呆的坐着,一直坐到了天亮,手脚冰冷。

鸡鸣四起,她这才缓缓回神。

还没等她出去,钱嫂子就已经过来了。

“妹子,你起了吗?”

钱嫂子也是刚起,想着自己男人交代的事情,她有些不放心,所以天一亮她就过来了。

那小姑娘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就只有她男人可以依靠,可现在……

“钱嫂子?”

沈枝枝去给她开了门,钱嫂子带着早饭过来,看她衣着单薄,脸色还有些发白的模样,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哟,你脸咋这么凉?不是有火炉子吗?”

她拉着沈枝枝赶紧坐下,一边摸她的手一边说:“你男人也真是的,走这么急,让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沈枝枝浑身一僵,连忙反抓住钱嫂子的手问:“嫂子,你说什么走?段榆景走了?他去哪儿了?”

“啊?”

这话倒是把钱嫂子给问懵了。

“你、你不知道他走了吗?”

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他和老赵是昨天半夜走的,沈枝枝那会儿估计睡着呢。

“那个……”钱嫂子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想着她还年轻,可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于是斟酌着用词说:“妹子,你可能不太清楚,你男人身份比较特殊,这次是和我家老赵一起去执行任务了。”

“他们的任务你也知道,一般都是保密状态,就连家属也不知道的那种。”

“不过你放心,老赵和你家男人都是俺们军区的保护神,只要他们出马,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最多也就一两个月,他们就回来了。”

对于这种事情,钱嫂子还是很有经验的,毕竟在家属院都这么多年了。

她看沈枝枝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

“嫂子,那他们每次的任务,危险吗?”

沈枝枝以前没了解过军人这个职业,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军属。

她知道执行和服从是军人必须遵守的,可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熬人了。

“嗨,执行任务嘛,哪儿有不危险的。”

钱嫂子一边搓着她的手暖和着,一边低头说:“我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老赵出去执行任务,我的反应也是和你一样。”

“提心吊胆,怕这怕那,他每次出去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后来也就释然了。”

“我的男人是军人,外出执行任务,无论平安与否,我这个做妻子的,只有默默等候和祈祷,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也只能接受。”

因为他们是军人,所以很多事情,她们这些做军属的,都只有自己去熬。

“妹子,放宽心,别害怕,你男人可是很厉害的,外出执行任务,从来都没失败过呢。”

但其实就连钱嫂子自己都没底。

因为先前他们就算是出去执行任务,也不会走这么急。

而这次老赵虽然没说,但从他的脸色和语气来看,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比以前的都要棘手。

别说沈枝枝了,就连她自个儿现在都有些慌呢。

生怕自家男人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她想着自己是要安慰沈枝枝的,所以绝对不能慌。

那小姑娘年轻,没什么经验,要是自己都慌了,那她还不知道得慌成什么样子呢。

“钱嫂子,我知道,谢谢你,我会放宽心的。”

她手里捧着搪瓷杯,知道段榆景身份特殊,以后这种日子,只会多不会少的。

段榆景和赵延川出任务的事儿,军区没几个人知道,但只要看不到段榆景人,他们都会很默契的知道,肯定是出任务去了。

而且一般来说,只有紧急任务才会出动段榆景。

但这次不一样,连赵师长都去了。

那任务得紧急成啥样,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段榆景即便是不在这边,军区也没有松懈,按照段榆景先前的安排,把外面的散户全部强行迁进城镇中。

然后加强周边巡逻。

曹阿婆一家的死通知了家属,没过几天,曹阿婆的儿子儿媳就全都回来了。

他们不仅要面对自己的父母双亡,还要面对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杀死的惊天噩耗。

人是被直接送往的军区医院,唯一还幸存下来的孩子,是曹阿婆小儿子的孩子,过了年也就三岁了。

一群家属围在病房里泣不成声。

“你们不是有巡逻队吗?既然有巡逻队,我的孩子怎么会死!”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我的孩子都死光了,你们要怎么赔,怎么赔啊!”

女人歇斯底里地在病房的过道上大喊着。

神情悲伤而崩溃。

“同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很抱歉,先前已经通知过要迁走了,老人家不愿意……”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是他们活该,是他们该死吗?”

女人的声音很尖利,表情也逐步变得扭曲了起来。

论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可能淡定的。

又更何况死的还是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