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再说话，而是把脸埋进了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沈枝枝沉默良久。
女人似乎是哭够了，也清醒了，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
眼神凶狠：“我要看着那帮狗日的畜生给我孩子偿命！”
“会的，一定会的。”
她想，段榆景这次出的紧急任务，应该也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女人深吸一口气，看着沈枝枝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上的抓痕，清醒过来后，她就有些愧疚了。
拉着沈枝枝的手说：“刚刚对不起啊小同志，我们都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脑子，想要个说法。”
“又听到那个女医生说那样的话，就没忍住……”
女人的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沈枝枝摇了摇头：“没关系嫂子，我都理解。”
倒也并非沈枝枝就是那么宽宏大度的人，只是这种事情，不论遇到谁都会失去理智的。
“刚刚那个女医生叫什么，我要投诉！我要向你们的医院上级领导投诉！”
女人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要不是她刚刚说那些，我也不会打伤这位小同志的！”
但这种事情几乎就没人去劝了，林淼在医院里的名声简直烂到了极点。
周雅芳今天是陪着宋芸过来检查身体的，正好就遇见妇产科门口这边儿的事情。
原本是不喜欢看热闹的，但等人群散去后，宋芸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沈枝枝。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似乎受伤了，就连脖子上的围巾也被人扯到了地上，踩踏的不成样子。
沈枝枝正要弯腰去捡，一双手却比她更快地捡起来了。
“宋老师，周副团长？”
沈枝枝诧异地看向面前出现的两个女人。
“宋老师，您怎么在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沈枝枝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宋芸面前好像有些拘谨局促的感觉。
“没有，只是过来做个体检，你这是……”
宋芸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是刚刚被那个女人用手指甲给抓出来的。
这会儿才有些火辣辣的疼。
沈枝枝摸了摸，不甚在意地笑着说：“一点儿小伤。”
“刚刚你们是在打架吗？”
“沈同志，这到底咋回事？”周雅芳连忙问，怎么医院闹腾成这样，也没人出来处理一下子呢？
周雅芳很少来这边，也不了解军区医院这边的情况。
一旁有很不满林淼的护士就将刚刚的事情经过全都说给了周雅芳和宋芸。
两人听完，都眉心紧锁。
“所以，翠兰肚子里有了？”
周雅芳瞪大了眼睛，咋就这么快呢？
赵延川前脚刚走，她后脚肚子里就揣了个娃娃，而且听刚刚那护士的话，好像钱翠兰还动了胎气！
这还了得！
周雅芳可是晓得钱翠兰有多想要个孩子的，这要是孩子有个什么意外，她不得怄死，中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孩子啊。
好在钱翠兰抢救及时，肚子里的孩子也还算稳定，只是这段时间肯定得静养了。
她们去医院看望了钱翠兰。
“担心个啥，我身子硬朗的很，我肚子里的娃娃也肯定和他爹一样是个争气硬朗的，没啥大问题呢。”
她们是过来看望钱翠兰的，结果却反被钱翠兰给安慰了。
周雅芳红了眼睛，握着她的手说：“你可得好好养胎，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嗨，还不是林淼那个搅屎棍，非要在这种时候去说那种话，俺一时情绪激动就没忍住……”
钱翠兰想想，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些后怕的。
不过好在孩子没啥事儿。
“对了妹子，你的脸……”
“雅芳，你在这里陪着钱同志，我带着她去找护士清理一下伤口。”
宋芸主动拉上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也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四十几岁的人的手。
纤长如玉，指甲修剪的很整齐。
“宋老师，不用麻烦的，这点儿小伤其实不用怎么去处理 。”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一些擦伤而已。
宋芸却很不赞同地说：“怎么就不用处理了，女孩子的脸可是很娇嫩的，你这么水灵，虽然不会留疤，可人的指甲很不干净，划伤后最好还是消消毒吧。”
宋芸很温柔，比沈枝枝想象中的还要温柔。
宋芸把她带去了护士站，消毒水弄在脸上是有些疼的。
沈枝枝疼的龇牙咧嘴。
“别怕，一会儿就好，杀菌消毒总该是要做的。”
宋芸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以为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肯定都是害怕的。
还没等沈枝枝为自己辩驳上两句，一旁的小护士就笑着打趣说：“宋老师，您对您女儿可真温柔，前段时间我们还看见一个嫂子，带着孩子来打针，孩子不配合，那给一顿骂。”
沈枝枝：“……”
她看起来很像个小孩儿吗？
“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学生。”宋芸微笑着解释，护士有些尴尬。
“我看这位小同志和宋老师你长得有些像，还以为是您女儿呢。”
宋芸心头一跳，似乎这才第一次认真去看沈枝枝的眉眼。
很温柔灵动，精致的五官，丰腴的肌骨……
她鼻尖微微发酸，叹了口气说：“我以前的确有个女儿，不过她死了。”
“这样啊，对不起啊宋老师，我不知道 ……”
护士知道自己肯定是勾起宋芸的伤心事儿了。
宋芸却摇摇头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够好，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
如果她当年能够再细心些，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丢了？
如果没有丢的话，现在也应该和沈枝枝一样大，出落的漂亮水灵惹人爱。
“宋老师也是很好的老师。”沈枝枝安慰她。
既然是过去的伤心事，那就不要再去想了，免得给自己徒增烦恼。
宋芸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温柔了起来，问：“脸还疼吗？”
沈枝枝扯了扯嘴皮子，点头，疼肯定还是疼的。
“下次遇见这种事情就先跑，失去理智的人，是最可怕的。”
她也曾失去理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