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累坏了，也不太想去计较了。
指腹落在他胸膛伤口的位置，小声问：“是枪吗？”
“嗯。”
“不过幸亏有你。”
沈枝枝表示不解。
“这里，揣了怀表，怀表里有你的照片。”
段榆景伸手从一旁的衣服兜里掏出那块儿怀表来打开，那里头赫然是他们当初去省城看婚纱时拍的婚纱照。
沈枝枝诧异地看着：“你什么时候去拿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特意装进了怀表里随身带着。
不过怀表已经有些损伤了，大概是被子弹击中的时候，怀表缓冲了一部分的冲击力。
但好在人没事儿。
“得空的时候去拿的。”
沈枝枝忽然觉得心酸，他明明一直都是将自己放在心里的啊。
“还疼吗？”
她将小脸儿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庆幸他还活着，庆幸他还是健康的。
“不疼，一想到你就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听着沈枝枝那心疼委屈的嗓音，段榆景比啥都难受。
她就这样被哄好了，是那么容易被满足。
“以后我不论去哪儿，我都会告诉你。”
“再也不会忽然消失，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那你们这次出任务……大家都还好吗？”沈枝枝不知道他们出任务通常都是多少人。
又是去什么地方。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每一次出去，几乎都是九死一生的。
随着段榆景的沉默，沈枝枝就知道，这次的人员并没有全都平安归来。
“牺牲了四名队友。”
四名？
沈枝枝瞳孔一缩。
但她不会去问他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既然是机密，那肯定都是风险系数很高的。
“军人的牺牲，从来都是在所难免。”
他以前无畏牺牲，可现在他却开始畏惧了。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在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沈枝枝该怎么办。
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娇气的。
可还是不忍心。
越是这样想，心中的畏惧也就越来越多了，渐渐的他开始变的不像自己了。
“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受伤，不会牺牲。”
“枝枝，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论何时，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这是段榆景对她许下的承诺，沈枝枝记了一辈子。
可惜最终率先违背诺言的，是她。
“你的胡子……”沈枝枝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胡茬。
“怎么没剃？”
“没来得及。”
下巴蹭了蹭女孩儿温软的手心，她的手很软，尤其是摸上去的时候。
段榆景很喜欢她的手，又白又嫩。
他蹭她手心的时候，胡茬在她手掌心微微有些刺挠发痒，惹得沈枝枝连忙就要缩回自己的手。
却被他给抓住了，落在脸上，摸了摸。
“你摸摸看，还有哪里不一样了？”
“枝枝，我明天就去把胡子刮了，不刮不好看。”
他寻思着沈枝枝是个爱干净的，自己这样胡子拉碴的，肯定讨人嫌。
沈枝枝趴在他胸口，身上也没穿衣服，两人就那么裹在被子里，屋子里暖烘烘的。
刚刚一番酣战，鼻尖都有汗了。
“不刮也好看。”
手指勾勒着男人五官的轮廓：“段榆景最好看了。”
是她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枝枝，别这样弄。”
段榆景叹了口气，企图将人从他身上推下去。
在这样下去，他又要冲动了。
沈枝枝也累，要是再来一次，她会吃不消的。
于是很乖地从他身上下去了，刚下去就被人一把搂了过来。
“乖，睡觉。”
刚结束完任务，就马不停蹄往平西赶。
生怕晚了一秒，那小姑娘都会在家里不开心。
可是他一回来，就看见沈枝枝病怏怏的，心都碎了。
听出男人嗓音里的疲惫，沈枝枝也没有闹，她吃了药，那药的副作用能让人疯狂想要睡觉。
这会儿早就是筋疲力尽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然而到了早上天刚刚放亮时，沈枝枝就察觉到了不对。
沈枝枝刚想要挪开，避开男人，却被他的手臂勾住了腰，直接给抓了回去。
男人的脸埋进了沈枝枝的颈窝之中，传来沉闷的嗓音。
“把你弄醒了？”
“没……”她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局促。
“那你乖乖的，别动，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沈枝枝红了脸，她知道男人在早上的时候格外敏感，但没想到会这么敏感。
“你刮胡子了？”
眼睛一睁开，就是那张年轻且帅气深邃的脸庞。
他眸子半眯着，似还有些朦胧。
“嗯，半夜起来刮的。”
怕她不喜欢，趁沈枝枝睡觉时他就起来刮了。
沈枝枝双手捧着他的脸，笑眯眯的：“我男人真好看！”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沈枝枝这样的。
男人胸膛一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往一处汇聚了。
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来，却被沈枝枝抓住了手：“你要去哪儿？”
她眼神里透着小心：“你再这样下去，要遭罪的。”
沈枝枝有些讪讪的：“那、那我不弄了，你年底不是有休假，不再睡会儿吗？”
那可怜巴巴又十分委屈的眼神，换做谁都抵挡不住的。
就更别说段榆景这种恋爱脑了。
“好，那就再睡会儿吧。”
他又重新躺了下去，沈枝枝赶紧钻进他的怀里，和他说这两个月来的事情。
还说自己在文工团，挣了两个月的钱。
“没钱花了？”
他心里一紧，想着沈枝枝去文工团工作，大概是身上没钱了。
沈枝枝摇了摇头：“有，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打发点儿时间。”
这两个月来，沈枝枝学了不少东西，文工团的女兵都十分热情，她也喜欢那边的姑娘。
“太累就休息，以自己舒适为主。”
“嗯，知道。”
军区这边几乎是没什么年味儿的，赵延川和段榆景出任务回来，都没几个人知道。
但关于军人牺牲的事儿，军区也是保密状态。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祈祷着，自家男人能够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