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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御心蛊 > 第398章 母子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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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忆荪祭拜过父母,回到行宫后,因心情沉重,一个人把自己锁在灵苏宫的寝室中,整整一日都没有出来。

众人看了,也都不敢打扰,忆蓁回到了自己的宿处,月娇也回了自己的房中,霜娥在梳理行宫的账目,只有灵笳、滟笙在寝殿外头候着。

诸葛忆荪直到第二日才从房里出来,灵笳侍候她用过了早膳,给她梳洗齐整,这才出来走走,散散心,也整整一日不曾见常佺了,心中挂念,便往常佺居住的圣榆堂走去。

刚走到水池旁,就看到一个伯彦和杨安氏在水池边看池中的锦鲤,二人看得入神,诸葛忆荪带人走到她们的身后也不曾察觉。

“伯彦,在看什么呢?这样入神。”诸葛忆荪上前说道。

杨安氏一看诸葛忆荪走了过来,连忙上前请安,“参见夫人。”

伯彦呆呆地看着诸葛忆荪,看诸葛忆荪常常对他慈眉善目的,也渐渐地放下了心房。

诸葛忆荪朝着四周打量了一圈,不曾看见忆蓁的身影,于是问道,“怎么就你们娘俩?忆蓁呢?”

杨安氏一听,只神情尴尬地说道,“姑娘想是有些疲累,昨日回来就在房中安睡,今日也不曾歇过来,小公子贪玩,老奴便自己带他出来了。”

“也罢,”诸葛忆荪看出杨安氏有意替忆蓁遮掩什么,“正好,我要往佺儿那里去,姑姑便带上伯彦,与我一同去吧,他们兄弟俩年龄相仿,便让他们一块玩吧。”

“是,”杨安氏应道。

圣榆堂因为南面有一棵老榆树而得名,这榆树与雪川行宫同岁,树龄已经将近三百岁,当初诸葛氏的先人在兴建这别院之时,从别处移栽了十六棵榆树,可其余的十五棵都死了,只有这一棵活了下来,

诸葛家的人都以为这榆树有灵性,于是派专人好生看护,每到春日诸葛家还会专门举行祭典,祭拜树神,这圣榆堂最初便是为了祭祀之用。

诸葛忆荪与杨安氏、姜氏在一旁看着常佺与伯彦一同玩耍,又示意姜氏去给二人拿些果子过来,独留杨安氏在一旁。

“我来了这几日,就没有见伯彦笑过,”诸葛忆荪说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该玩该闹的年纪,为何伯彦总是这么闷闷不乐的,可不是有什么心病吧。”

杨安氏眼神有些闪躲地说道,“回禀夫人,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孩子们本就是一人一个秉性,有些孩子天生性子内敛一些也是常事,并非是有心病。”

“眼下没有旁人,你也不必存心瞒着我,”诸葛忆荪说道,“昨日忆蓁当着众人对伯彦说了那些话,你也听见了,可见忆蓁如今心里还存有芥蒂, 她平日里对伯彦,也是如同昨日那般冰若冰霜的吗?”

“这……”杨安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是为伯彦思量,你有话直说便是。”诸葛忆荪说道。

“是,”杨安氏应着,“夫人,您也是当母亲的人,世上哪里有当娘不爱孩子的呢?老身随着姑娘、公子,还有梁先生刚到雪川的时候,姑娘刚知道公子便是她的儿子那阵,对公子也是百般爱怜的,公子被山里的狼嚎之声吓得直哭,最后吓出了一身的病来,烧的浑身滚烫,姑娘也曾成宿成宿地不睡,陪在公子的一旁,知道公子好了这才放心。”

“为母之心,莫不如此。”诸葛忆荪说道。

“只是,公子渐渐地大了,这相貌也越来越……越来越像崔家的人,”杨安氏故意压低了音量在诸葛忆荪的耳边悄声说道,“姑娘越看公子,就想起从前的那许多事来,这原本已经渐渐淡忘的事,也重新浮现出来,还引得姑娘一度又犯了癫狂之症,还是梁先生从婆绵请来了大夫,吃了些丸药,这才好了过来,可是姑娘对公子也越来越疏远,偶尔还让晴光和佳苗送些吃的给公子,也会给公子做些衣裳,可是再也不曾公子同处一室过,哪怕是公子明晃晃地出现在姑娘眼前,姑娘也是看见了只当没看见,公子也觉出了姑娘对他的冷意,也渐渐地怕了姑娘,母子之间生了隔阂嫌隙,便成了今日这样……”

诸葛忆荪看着伯彦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应该怪自己的妹妹吗?她没有资格,她不曾被关在崔氏的楼馆中,如牲口一般作贱凌辱,她又哪里能真的体会到妹妹的苦呢?

她该怪伯彦吗?怪他是崔氏的骨血?可这也并非伯彦可以选择,他生而如此,一个不满四岁的小孩,又能做什么呢?

诸葛忆荪看着伯彦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怜爱,也对杨安氏说道,“也多亏了有你在,伯彦还有个可以亲近的人,若不如此,这小小的孩子,当真要憋出病来。”

“夫人这话言重了,奴婢是崔府出身,当日崔府坐罪抄家,奴婢也险些被发卖为官奴,九死一生,下场将何其凄惨!若不是夫人垂怜,让奴婢照料姑娘与公子,奴婢哪里还有今日站在这行宫里,与夫人说话、照看公子的光景呢?”杨安氏说道。

诸葛忆荪看杨安氏生性朴实,是个知恩图报的,对她也颇有敬意,只说道,“姑姑这话也客气了。”

“说起来,实在是奴婢该拜谢夫人,”杨安氏说道,“奴婢膝下无儿无女,丈夫早死,如今虽然只是小公子的养娘,可小公子待奴婢亲近,也让奴婢也略体验了一点为母之情,让奴婢好生感激。”

诸葛忆荪说着,“姑姑哪里话?都是姑姑对伯彦尽心,伯彦才会亲近姑姑,依你看,伯彦这孩子,性子如何?”

杨安氏知道,诸葛忆荪这样问,是担心伯彦将来会像崔家的人,于是心里十分谨慎、面上仍旧笑着说道,

“俗语说,三岁看到老,奴婢却不这样想,这人的性子,有些是会随着境遇不同而转变的,”杨安氏说道,“只是奴婢眼下所见,小公子的性子宽厚,夫人方才看小公子在池边投喂鲤鱼,有些鲤鱼抢不过,被远远的挤在远处,小公子担心他们挨饿,会着意投喂那些被排挤的,这不正是说明小公子性情有仁厚、宽和的一面吗?”

诸葛忆荪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再有,奴婢看着,小公子的性情,也是个不爱张扬、甚是沉稳的,这般大的孩子能这般沉得住气,也是男的。他学东西也快,那一日萝娟与绛蕊两个在手舞足蹈地演木偶戏,他当晚回去便用布偶演给奴婢看,学得有鼻子有眼的,连两个姑娘说的话都记得,可见天性是聪颖的。”

诸葛忆荪说道,“听你这样说,伯彦倒是块好苗子,你方才说的不错,这人的性情会随境遇不同而变,这天资也是,若是空有天资,不好好栽培着,只怕也无用,白费了上苍的一番苦心。”

“夫人这话说得极是,奴婢也是这样想,”杨安氏说道,“不怕夫人笑话,奴婢虽然一心都在公子身上,可是腹内没有半点文墨,大字不识一个,只会些糙话,姑娘那边又……若是像宁王殿下的这两个妈妈这般便好了。”

“姑姑不必谦虚,你虽然不通文墨,可是这良善宽仁的性子要比文墨更加难得。”诸葛忆荪说道。

“小人愧不敢受。”杨安氏说道。

“也罢,姑姑不必有心,伯彦身边只有姑姑照顾,也实在辛苦,早就该多找几个人来,一同看顾着他,也让他学些安身立命的道理,这事不难,就交给我吧。”诸葛忆荪说道。